佳人未畔,孤木自怜。暮雨潇潇神树下,巧笑倩嫣。
十年无缘,天地亦难。黄沙萧瑟古城中,此生不换。
无尽的思念透过苍穹,仿佛划过时空,要将其流传千年……
楚廖寒的目光仿佛透过方塔,落在西方的大荒: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
“今晚,将会有一场大战。”楚廖寒的目光仍然不动,“也许我会陨落。”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无惧生死。
叶晨点头,此刻,他无法安慰楚廖寒,只能默然陪伴。
两个经历不同的人,在此刻,如同相识已久。世事变幻,此刻的他们,不会知晓,在不久之后,他们将会成为一生之敌。
然而,至少此时,他们正在为一件事努力。
“离开这里吧!”楚廖寒说道,他略有深意地环顾了这间小屋,“也许,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当两人自第七层方塔走下,他们都没有听到,地底深处,仿佛有阴冷的笑声。
叶晨回到住处,拿回他的剑。神剑古朴,却仿佛在预兆什么,使得叶晨无法心宁。
他与楚廖寒不同路,亦有不同的去处。
叶晨隐于一个半月的沙丘之下,要等待到夜晚。
炽热的太阳划过九十度的圆弧后,阳光便如同一道道利箭,穿过黄沙,将叶晨的皮肤烫的通红。
这个地方太过荒凉,无人走过,仿佛被遗弃。可是,这里却是通往天玄大陆的唯一途径。
他本该在夜晚时分到来,却早早呆在这里,只想第一时刻可以看到那名女子。
月殇,月殇,倾城,倾城!
黄沙流逝,带走叶晨的低语声……
四方城中,一个女子抚额而坐,她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怀念。这是月弥,她的眉间有不散的阴郁。
“小楚。”女子呢喃,她的眼角湿润,“你怎能将我忘记了呢!”字字泣血,如同有了莫大的委屈。
“你的名字叫做什么?”
“舒杺。”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很好的名字……不过,你以后不再以此为名,你新的名字叫做……月弥!”
“月弥弥月,弥补青月。这是你的宿命,亦是你的囚笼……”
……
是命吗?月弥苦叹: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啊!
清澈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却只能渗入这污浊的世间。
许久,她的泪水仿佛才流干:月倾城,是你将我逼至此境,骗我杀小楚一村。纵然我身死魂灭,天地不容,亦不会让你安然离去……
这怨毒的誓言从月弥口中说出仿佛将初春的寒气聚于一处,寒了一片天空。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月姑娘,今夜我们将会离开这里。”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粗布麻衣,却双目炯然。
“嗯。”月弥应了一声,眼睛直直地盯着中年人。
十年之前,正是他,将自己掳走,与小楚无法相见。
她的心中刻有两人的面容,一个是此生不换的爱恋,另一个,则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小楚哥哥……”
少年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柄剑,离他的脖颈仅有半寸。
握剑的,就是那个中年男人。
十年之前,你将屈辱留给我们,今夜,便让我将一切偿还。
“月姑娘,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动作!”中年男人说道,他的眼神冷冽。
十年前,就是这样的目光,嘲笑与……蔑视。
那时的她,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可是,十年的时光,会将一些东西沉淀下来,历久不变。
“有些债,是需要偿还的!”这是她此刻心中的想法。然而,她却倩然一笑,“我明白,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话语平静,没有人会知道,在前几分钟,她还在无助地哭泣。
“那就好。”说着,中年男人已经退去。
在身影完全消失之前,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月弥一眼,仿佛看穿了月弥心中所有的想法。
冷汗自月弥额间渗出,将她眉心的青月映衬得愈发闪亮。这轮月,带给了她修行的天赋,亦毁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还好,未被发现。”她长吁一口气,转而又是深深的恨,“今晚,我会让你们偿还一切!”
她静静地坐着,回忆着过去,时而嘴角有一抹笑容,时而又有悲伤流露。二八的年纪,正是少女最为可爱的年华。可惜,无人可以欣赏这样的美景。因为,她所想念的人,此刻,不在她的身畔。
……
暗流涌来,八方皆动。
在四方城的另一角,一位少年正在练武。汗水自他的额头淌落,可是他却仿若未知。
这是王选,他因王先之死而受罚,居于偏院,不能外出。
“砰!”少年的手拍在地上,将大地打出一道裂缝。
“呵,一个外家的杂种而已,居然妄想被家族承认……”
周围的窃窃私语一字不错地传入王选的耳中。
“不过是家族所养的一条狗而已,最终必然会被家族所弃!”
王选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无视了周围的声音。一套武技结束,他便立刻转身踏入属于他的那一间破落的房子。
当大门关上,王选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强,扑入一位妇女的怀中,“母亲!”他的声音沙哑,这一刻,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妇女的脸上满是心疼与怜惜,她卧病在床,无法知晓外边的事情,却知道少年受了怎样的委屈,“孩子!”她轻轻地揉着王选的头发,“是我苦了你啊!”
可是,王选却摇头,“母亲,我并不苦,只是修行太累。”他靠在母亲的怀中,将实情隐藏在心底。
妇女叹息,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揉着王选的头发。
“母亲,今夜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王选抬头,“可能还会有一场苦战。”
“嗯。”妇女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你要记得为你父亲排忧。”
父亲吗?王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容。一个连妻子都不敢娶的人,怎配成为一个丈夫,一个连孩子都不敢认的人,又何谈成为一个父亲?可是这些,王选都没有说出口,他点头说道,“我会的。”三个字,仿佛一个古老的誓言,献于他最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