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犀利的敲打在阔叶之上,溅起的水花宛如泪珠般似断还连。
叶风歪着头靠在窗户上,幽暗的油灯忽明忽暗,宛如此刻他的心一般,飘忽不止,浓浓的思念宛如潮水一般涌满他的脑海。叶风双眼凝神的望着漆黑的夜,宛如要刺破这深沉的星空,寻找那消失在记忆中的家,那每次雨夜凝神盼望自己的父母,那每次雨夜怕雷胆小的女孩,一切都已逝去,永远不能回头。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孤灯闻楚角,残月下章台。
芳草已云暮,故人殊未来。
乡书不可寄,秋雁又南回。”
不知为何,叶风忽然想起了韦庄的这首《章台夜思》,曾经作为军人,除了训练,他最大的喜好便是读书,尤其喜欢那些意境优美的古诗,每每读之,总是让他有种悠然神往的心境。而此时此景,加上这样一首古诗,它就是一副凄美的画卷。
“啪啪啪”忽然,廊下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随后刚毅浑厚的声音响起:“好诗,好诗!”伴随着话音才落,窗外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来,那人面正鼻挺,眼神锐利,此时宽厚的唇角上扬,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抚掌赞赏道。
叶风见了来人,忙收敛思绪,一边打开木门一边朗声道:“没想到是薛先生,先生谬赞了。”
来人姓薛名未时,正是那薛音琴的父亲,村里唯一的一名名士,相传曾官至别郡司马,实乃整个薛家村的荣耀之人。
薛未时闻言,随即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稍后正色道:“全诗哀婉回转,处处透着一股秋后的凄凉,浓浓的思念之情轰然而出,只是第一句的瑟却是显得有点牵强,不知我讲的对否?”
叶风脑门流汗,面上却一副受教模样,诚惶诚恐道:“先生教训的极是,庸俗之作,难等大雅之堂,先生不必深究,不必深究。”
“哈哈!”薛未时闻言,捋了捋颚下的三尺长须,放声笑道,“此等佳作若只能算庸俗之作,那天下还有几首能登大雅之堂的作品呢?”
叶风闻言,面上一黑,感情您老贬了再褒,似乎要将自己剽窃的作品流行于世,老韦,实在对不起,鬼节的时候我多给你烧点纸钱吧,只是换了时空,你还收不收得到,也不知道这里的阎王管不管地球那嘎达的事。
“想家了吧?”薛未时瞧着叶风半天未回答,满目慈祥亲切的询问道。
“是的!离家数载,思念家母,却叫先生见笑了。“叶风半真半假的说道,却省去了他那肮脏叔父陷害自己的那些事。
“哈哈!天下孝为先,你思念母亲乃人伦常情,只是数载不归家却是太苦了你母亲了。要知道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你在思念她的时候,她又何尝不在日日期盼着你了?”薛未时说着,发现叶风忽而留下两行清泪,不由捋着三尺长须点了点头,亲切的拍了拍叶风的肩膀,慈祥的说道:“父母在,不远游,身体好些,赶紧回家吧!”
“谢先生教诲!”上世刚毅异常的叶风,这一世终于品尝到了眼泪的滋味,涩涩的,有点咸,一如他此刻的心。
薛未时见他如此动情,便不再打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房门,悠然而去。
第二日,雨夜过后的天气异常清爽,空气洋溢着一种活力,让人只要轻轻的吸上一口,都不由觉着身子轻了三分。
薛家村外,十里长亭,夜雨的积水还在“吧嗒吧嗒”的滴落着,宛如此刻少女的心,写满着不舍与留恋。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可是叶风唯美幽默的故事已经深深打动了少女薛音琴的心,但是今天他要走了,她不舍,但是她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让他留下来,所以她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俏目中含着一股浓浓的不舍,望着他,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的俗礼了,因为过了今天,兴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薛姑娘,再次感谢你对我二人的照顾,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在下就此别过了。姑娘还请早回吧!”叶风含笑的说道,他实未想到,这个时代的少女如此的纯洁,自己只是稍稍剽窃了那些大神们的作品,就让她为之倾倒。少女的心,他怎么会不懂了,只是有些仇虽然不是自己的,却是刻在心灵深处的,他不能不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报的大仇,所以他不敢耽误她的人生。
薛音琴闻言,点了点头,凝神的望着转身的叶风,忽然心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她双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随后她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焦急的喊道:“叶风,你不能留下吗?”
叶风闻言,身子微微一抖,随后面上挂满了笑容,转身,略带歉意的说道:“薛姑娘,不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耽误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但请你忘了我,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只是过客吗?”薛音琴不争气的眼泪忽然落如珠玉,气愤的跺了跺脚,提着细碎花的裙子转身朝原路跑去。
“大尾巴狼装够了吗?”萧夜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带着一副非常欠揍的表情说道,“可以上路了吧?”
“嗯!”不知为何,一股烦闷之情涌上叶风的心头,低低应了一声,闷闷的朝前走去,萧夜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他往前走去。
他们二人才行不到几步,后面传来一阵铜锣般的怒吼,“叶风,你给俺站住!”
叶风闻言,疑惑的回过头来,却见薛雄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大步如飞的跑来,不由远远的问道:“不知薛兄有何见教?”
“呼哧呼哧”,薛雄跑的近前,一脸愤怒的吼道:“你惹哭音琴妹妹了?”
“……”叶风登时无语,他却不知如何回答这憨人。
“哼,惹哭了音琴妹妹还想跑,没门!”薛雄瞪着一双牛眼,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怎么,薛兄想要和我过两招?”叶风无奈的问道。
“呸!”薛雄闻言,高傲的把头一扬,宛如一只闹着脾气的牛一样,瓮声瓮气的道,“就知道偷袭要害,俺打不过你!”
“……”叶风又是一阵无奈,摊开双手道,“那你待如何?”
薛雄闻言,面目一正,正气凛然的说道:“俺要看着你,迟早有一天俺要将你捉回俺们村,让你亲自给音琴妹妹赔礼道歉!”
叶风终于懂了,敢情这货是要跟着自己一道走,不由问道:“你父亲知道吗?”
“俺昨天已经过了成人礼,这事俺们自己就能做主!哼!”说完,宛如一只战胜的公鸡,昂着头朝前走去。
叶风和萧夜无奈的对望一眼,均不由摇了摇头,跟着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