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蓉岚焦急的候在柏蓉临床前,已经七天了,小幺却始终没有醒转的意思,她不知道大哥去昭华寺能不能顺利的带来空缘大师,本来想去大门等大哥的,但是……碍于房内的另一个人,她又只能在这里守着小幺等,等大哥能够带来好消息。
“岚三小姐!岚三小姐!柳大少爷回来了!空缘大师也来了!”白芷喜形于色的冲进了房间,大声嚷道,听到这句话,柏蓉岚这几天一直冷凝的脸终于有了些起色,她就知道大哥能做到的,因为他答应过的啊!
“快,快请空缘大师过来!”一旁的徐姨娘拿帕子掩掩根本就不存在眼泪的眼角,一脸慈母的模样,仿佛在为自己的女儿担心的模样。但柏蓉岚分明都能听见徐姨娘磨了磨后槽牙的声音,她怎么会那么好心?
“诶,好!”白芷就要这么莽撞的冲出房门时,柏蓉岚喝住了她:“等等,空缘大师既然来了,大哥自然会带空缘大师过来的,就不用姨娘那么挂念着去接空缘大师了……”柏蓉岚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徐姨娘,直看得徐姨娘感觉自己的一些龌龊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再眨眼后望去却发现柏蓉岚那一眼似乎从没有扫过她的身上,意味深长什么的好像都是幻觉。
但接下来柏蓉岚的话差点没把她气翻,“白芷,去书房把父亲请来,就说空缘大师已经到了柏府。”瞅瞅徐姨娘难看至极的脸色,想,斗了那么多年,她要还不知道徐姨娘那些个的小心思,那就亏得她能在身弱病残的情况下还能活得比徐姨娘自己的儿女还滋润,若没有些个的弯弯肠子,没有足够的靠山的她怎么可能活得好好的。轻笑道:“空缘大师既然来了,我们就得拿出我们柏氏一族风度,空缘大师是我们昭华国上下所有国人所崇敬的高僧,我们自然不能像对待一个小医师般轻慢,而且即使是个小医师我们也应抱有同道之人互相借鉴共同提高的态度去尊敬。你说是吧,姨娘?”
随意瞥了眼白芷,白芷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偷瞄一眼柏蓉岚笑眯眯的脸色,再看看徐姨娘犹如要择人而噬的狰狞脸色,缩缩脖子就往着与大门完全相反的书房方向碎步跑去,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府里的真正主子毕竟还是少爷小姐们。
徐姨娘是真真正正的被踩到了痛脚。柏蓉岚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把她的那些个鬼祟心思揭露的一清二楚,还用她最受不得的“姨娘”称呼刺激她。哪怕是最受宠的柏蓉临也没让她那么气过,柏蓉临虽然伶牙利嘴,但心机不深,而柏蓉岚却可以说是玩弄心计的个中好手。六年前她真正当家掌权后,虽然柏康鸥并没有将她扶正,但当她勒令府上的奴仆不能称她为“姨娘”,要以“夫人”称呼时,柏康鸥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她便当是柏康鸥默认了她的做法。那些个少爷小姐她虽然不能够强迫他们改称呼,但是府上的少爷小姐也懒得见她,她也乐得其见。但今天柏蓉岚却当着一个下人的面对她这般嘲讽,还特意咬重了“姨娘”那两个字,怎能叫她不气?
柏蓉岚嘲弄的看着徐姨娘,姨娘是什么,其实就是好听一点儿的奴,不管平时是怎么一副主人模样,在真正的主子面前,始终都是奴。冷静的看着快要疯了的徐姨娘,冷冷一笑,有了敏感的羞耻心的奴,在被扒了那层华美也单薄的主人外皮后,就会是这样的疯狂,自私的背叛了身为一个奴的本分,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前,就可笑的将主人无聊时候的消遣心态当做默认,这样的心态无疑是一种最好的作死方式。
徐姨娘啊徐姨娘,小幺醒着的时候就算了,但你既然还要在小幺昏迷的时候试图折腾出更多的幺蛾子,那你就得做好被主人玩弄出更多的花样的准备,毕竟有着父亲血脉的我和当家了六年还没能被扶正的你在父亲眼里孰轻孰重,呵,要来猜猜父亲的态度吗?更何况连我都无法超越小幺在父亲心里甚至是在澜海柏氏里的地位,你却没脑子到要在这个时候算计小幺和空缘大师,该说你是有胆气还是缺根筋?
徐姨娘粗喘几口气,她怎么会看不懂柏蓉岚的眼神,正想反击,门口的动静吸引了房内两个人的注意力。
“空缘大师,弟子未能前去,实是愧歉,不知犬子可有怠慢了大师?”柏康鸥恭敬地对着空缘大师行了一礼,空缘大师微微颔首,受了这一礼,回了一句佛号。柏容柳见状,出声道:“空缘大师,不如先去看看舍妹,舍妹自七天前便一直昏迷不醒,还请空缘大师救救舍妹!”
语毕,松了搀着空缘大师手臂的手,几步行至空缘大师的正面前,一撩衣袍就直直的跪了下去,实打实的叩了三叩头。空缘大师也不躲,含笑俯身,将柏容柳就这么的扶了起来,道:“阿弥陀佛,贫僧既是应了柳施主的,便不会反悔,且临施主贫僧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也曾探讨过佛法,贫僧自会尽力。”潜意思,你们要再挡在门口,柏蓉临要有些什么,就一律不关他的事,这只是你们不放我进去,我已经来了,也不欠你们什么,也不是应了你们的请求,纯粹就是和柏蓉临有缘。你问有什么缘,嗯,贫僧见她颇具慧根,很是适合当佛教弟子,正好贫僧可以再收个关山弟子……
柏容柳和柏康鸥都是聪明人,自是听懂了这句话,忙请空缘大师进院,空缘大师却在进到房内之前猛地开口道:“里面不知是柏府哪位小姐?”
柏容柳愣住,柏康鸥忙回道:“就是弟子的幺女。”
空缘大师蹙眉摇头,柏容柳见如此,接道:“想请空缘大师帮忙的是小幺,但此时还在房内的,怕是我那还在照顾着小幺的三妹。”
空缘大师伸出手轻轻一掐算,蹙起的眉越来越紧,柏容柳看着空缘大师手上不断变化的动作,一颗心越吊越高,生怕空缘大师会说些什么,至于他到底怕空缘大师说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最后空缘大师将手势停住,就着这个动作姿势又用指尖敲打了几下掌心,拧住的眉悄然松开,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柏府一干人不敢出声打扰,生怕冲撞了大师。
空缘大师回神,继续那一脸宝相庄严的样子,双手合十向柏容柳一拜,道:“柳施主请随贫僧来。”言罢,自顾自的推门进了房,柏容柳紧跟着进了去,顺手就带上了门,将身后一群人关在门外,包括他的父亲柏康鸥。
柏康鸥本想跟着进去的,看到门在自己眼前无情合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接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转身看到奴仆们好奇的目光,严肃道:“还不下去,别冲撞了大师!”甩袖而去。
众奴仆:“……”在门外怎么会冲撞了大师?
柏康鸥心腹随从一号麦芽:“……”老爷又傲娇了。
柏康鸥心腹随从二号麦冬:“……”老爷又被柳大少爷抛弃了。
看看底下一脸好奇又摸不着头脑的奴仆,正声道:“还看什么,老爷都说了别冲撞了大师,都没有事做吗?”扬眉,身为老爷贴身随从平日里的气势也出来了,当即就令不愿离去的一干仆人如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