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大陆,B国三区。
晚上22:47。
华南大学已过晚自习的时间,原本喧闹的校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仿佛沉睡的孩子,只留雨声淅淅沥沥,回荡在周边的巷子里。
项厘,华南大学的学生,此刻他正坐在一家非固定营业摊位的雨棚下,手倚着脸庞,将整个人都重力都压在木质折叠桌上,目光则呆呆地看着雨水顺着雨棚落到地上,捡起一个又一个皇冠形的水花。像是在思考人生
车里置有一台老式的磁带收音机,里面回放着某位著名歌手的《会呼吸的痛》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
看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
我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
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诶,小伙,你的面来喽!”白色的营业车上走下一位胖中年男人,他那粗大的要上系着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裙,手上的袖套和手套倒是白得干净,油光发亮的短头发头发配着小麦色的皮肤,堆满皱纹的脸,笑起来却让人看得格外舒心,他的左眼上带着眼罩,深棕色虹膜的右眼和蔼地看着这个世界。他就是这家拉面摊的摊主:章师傅,章越。
项厘回过神,看着章师傅从车里端出一晚热腾腾的拉面,便从筷子盒里去出一把木头筷子,轻轻说了声谢谢。
接着,他便埋头和拉面奋斗。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章师傅脱下那脏兮兮的围裙,现在这个时间点,再加上外头下着大雨,估计也不会有其他顾客光临了吧。闲着无聊,便在项厘桌子的对面坐下,思索半天后问:“诶,昨天和你一起来的姑娘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她?”
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半晌,呆呆地回答道:“阿?”
章师傅并没有发觉男孩眼中的悲伤,他脱下手套,指了指旁边桌子的某个座位。
“诺,就是坐在那个位置的小姑娘。”
“哦,你说她呀……”男孩顿了顿,随后将目光投回手上的拉面,看着拉面上漂浮的一个一个金黄葱油,随着面带起的汤水搅动,分开、合拢、分开、合拢……
“她是蒋氏集团的千金,像她那种有钱人家的掌上明珠,哪里会是我这种**丝可以追的到的,她昨天肯陪我来吃这里的拉面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吱溜”一声,又一筷拉面入口。
“哎~年轻就是好啊。”章师傅轻叹,柔和的目光仿佛一双大手,他注视着眼前的男孩,却把男孩看成了另一个人。
“诶,章狮虎依憋热么霍(章师傅你可别这么说)。”男孩用筷子夹断拉面,边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我绕是艳母依热个烟瘾(我倒是羡慕你这个年纪),起码步永为鞋业疏忽(起码不用被学业束缚)。”
“日语坦言爱热么热(至于谈恋爱什么的)。”男孩一仰头将口里的食物咽下,眼里bilingbiling地放着光:“终有一天。我会把那姑娘追到的,哼!”
“真好,还能谈恋爱……”
“咦?章师傅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啊……”
“那章师傅你有孩子吗?”
话刚出口项厘就后悔了,他问的都是什么鬼啊,这不明摆着没谈过恋爱就等于没老婆,没老婆就等于没孩子吗……
“嗯,有一个,比你小一点点。”
哎?!
我勒个去,现在的人类莫非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奥??
“领养的。”章师傅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男孩内心的想法,噗嗤笑。
心头被泼上一泼冷水,项厘还是想多了。
“那他人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在二区上班。”
“咦,他不是比我小吗?怎么已经工作了?”项厘茫然。
“是啊,他十五岁那年就参加高考了。后来就去考了警校,现在在当警察。”
“哦。”男孩没有继续问下去,低头继续吃拉面。章师傅一看没话茬了,转身钻进了营业车,去捞起项厘的第二碗面。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优秀的人,呜呜,我的脸啊。
雨转小了些,谈话间,一辆白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摊位所在巷子的巷口,昏黄的路灯晕染着雨雾,带着墨镜的年轻司机打起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黝黑发亮的皮鞋蹋着积水,缓缓地走向这家拉面摊。
项厘抬起头打量那个年轻人,也许是隔着雨雾的缘故,他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也许是哪位夜间肚子饿了跑出来吃夜宵的白领吧。
鉴定完毕,项厘将面连汤水一块倒进嘴里。而一旁刚从营业车里钻出来的章师傅,看到来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僵硬了。
“诶,小伙,这碗面你带回去吃吧。”说完撤掉了项厘手上的空汤碗,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碗飞进洗碗池。
项厘一脸懵逼,茫然地看了看被章师傅硬塞到手中打包好的拉面,还有那个加了肉末、飘在拉面汤水上的荷包蛋……
“我突然想起今晚还有事,得提早打烊了。”章师傅拉起座位上的男孩,把他推到雨棚边缘。又压低了声音在男孩的耳边说:“这两碗面算我送你不收钱的,少年,青春那么美好,可要好好把握奥!”
语毕,把男孩一把推入雨中……而男孩任然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大声地道了一句“谢谢”,看着忙里忙出收拾摊位的章师傅,深深一鞠躬,跑出巷子,消失在雨夜的深处。
章师傅收拾着碗筷,用余光透过点菜窗看向那位年轻人,而后者大大方方地坐在靠营业车最近的桌子上。
“对不起,先生,打烊了!”章师傅冷冷扔下一句。
那人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打开电脑,熟练地接上了店里的网络WiFi。
“喂,我说,打、烊、了——”章师傅索性站在那人身边,冲着那人耳朵大吼……
“是哦,可是我没打算付钱啊。”后者一笑,摘下墨镜,亮出了那双渗人的异色眼,右眼是普通的烟灰色,而左眼的颜色却和章师傅的另一只眼一模一样……
“我记得,不付钱的话,应该不算营业吧。”
说着,他凑到章师傅的面前,摆出了一张阴险的嘴脸:“我说得没错吧,老、爹~”
“卿末缘你这一辈子就是个混蛋!”章师傅推开卿末缘的脸,转身挤进营业车的厨房,不久,车里传来了火炉发着的声音。
“说,吃啥。”章师傅没好气地问。
“两碗牛肉面,再加一杯烈酒。”
“牛肉卖完了!烈酒也没有,只有百加得和锐澳。”说着,打开了一瓶玫瑰蓝rio,倒入一个精致的玻璃杯中,添了两块晶莹的冰。
“那就两碗葱油蛤蜊面。”卿末缘接过杯子,轻呷一口,给电脑装上了U盘。
“你没那么大胃口吃那么多干……”
“三碗。”
“行行行,败给你了。”面对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搭理他。章师傅转身钻进了营业车。
雨,停下,偶然路过的人渐渐稀少。夜晚,钟声敲过11点,华南大学正式静校,空气中飘来栀子花的清香,破旧的收音机仍悠悠唱着:
“你总说时间还很多
你可以等我
以前我不懂得
未必明天就有以后。”
哀伤的歌牵动人心,卿末缘微微晃动手中留有残酒的,听着冰块碰撞的声音,闭眼思考。
意识越来越弱,最终,那个男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