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用这样的方法……”
夜未寻浑身颤抖起来，双目渐渐充血，眼前又浮现出了当日的情景。
漫天熊熊燃烧的烈火，面色苍白却坚决没有惨叫的城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战士，被鲜血浸透的大地……
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焱绯曦垂眸，手于空中轻轻一挥，绿色荧光全部黯淡下去。
她将身体放松下来，倚靠在墙壁上，一手环起将小貂抱于怀中，一手慢慢抚着它柔软的毛。
夜未寻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微微仰起头，一手手背虚挡在双眼前。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明月城，满城……”他顿了顿，终是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被屠。”
“一直给偷偷溜出府玩的我和妹妹做包子吃的老奶奶死了……为母亲做了最好看的嫁衣的李阿姨死了……待我和妹妹视若己出的奶娘也死了……”
夜未寻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双眸间隐有一层淡淡的水光。
“在明月城定居的佣兵们死了……守城的将士们死了……从小陪我训练的护卫死了……教我修炼教我战斗的师父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于这黑暗中，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脆弱终于爆发。
“父亲母亲和大哥为了掩护我和妹妹……”他的声音中带上了涩意，“夜家……整个明月城……就只剩下了我和妹妹……”
话音消散。
随着夜未寻的讲述，那惨烈的一幕幕仿佛发生在眼前，焱绯曦心跳了跳，身上亦微微发凉。
她没有说话，因为夜未寻说这些，需要的并不是简单的安慰。
她细细思考着夜未寻的话。
他说，夜未婴拥有水与光两种元素。
在元素灵力中，水、木和光都有着治疗的能力。但是当身怀这三种元素之一的某人一旦选择修习攻击性的术法后，就再无法使用治愈术法。
而夜未婴却有着两种元素，她完全可以选择其一修习治愈术法，用另一种修习攻击术法。
光明、治愈、净化，这是神殿的代名词，也怪不得神殿想要让夜未婴加入了。
只是没想到，光明的神殿会行强抢之事，更可恶的是，他们打着最正义的名义做着最惨烈的屠杀行为。
虽然早就对神殿没有好感，但听了夜未寻的话后，神殿留给她的只有满满的厌恶。
如此伪善，如此肮脏。
沉默蔓延开来。在焱绯曦的手掌下，小貂转了转脑袋，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懂事地没有开口。
良久，身侧有气流流动。感应到愈来愈近的风，绿色荧光从远至今一点点亮起。
夜未寻一步一步朝焱绯曦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整理好了面上的神情，眸中伤怀不再，只剩下坚定。
站到距焱绯曦一步之遥的位置，夜未寻定定看了她几秒，忽然俯首，单膝跪了下去。
——夜未寻，若你没有改变主意，就与我签订契约。契约缔结后你再无法反抗我，而我也会给予你我的庇佑。
几天前，她这样对他说。
而这，就是他给她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