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衣在方壶山呆了三年,一下山才知道原来这世道早就乱了套——安定王作为东南部最大的藩王,早在三年前就改旗易帜,于晋阳起兵,现如今已经把其他三位藩王全部策反,集合四藩兵力与朝廷的军队分庭抗争,势均力敌,且大有超过之势头。目前两军正在交州地界隔江对峙,形势万分紧张。
英衣和舒河一路行来,只见一路上难民不断,处处是餐风露宿流离失所之人,她和舒河彼此感同身受,心头着实不是滋味。只是他们自己本也艰难,英衣身上只有阿爹生前打包的那几块碎银子和两吊钱,这点点钱根本顶不了几天。虽然当初她下山时,包袱里还特地装了自己珍藏的十来只野山参和三四只灵芝,只是其中三只野山参外加一只灵芝终于是把舒河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剩下的却被她一路给分了个干净。
其实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即便在太平光景下也是稀罕值钱的好东西,何况是在这样的乱世……但有人在自己面前命垂一线,却不得不救,舒河便是这么救回来的,其他人也是。
她常常会想,他是不是,也会这样?……
舒河曾问她,要去什么地方?
英衣答不上来,她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东南西北,而天地这么大,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她曾询问过她路遇的人:“你们可曾见过一个穿着白衣服,长的……”
她竟一时语塞,只能在别人探寻奇怪的目光下落荒而逃——她无助的捂住双眼,泪滴从指缝间汩汩而出。
她哭了,因为她发现,她竟已经忘记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