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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突围

此时,在城市中某个地方的拐角,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黑色的膜将车内一切都遮盖住,像是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车内两侧是特别的设计,长到后备箱的内槽,插着两把黑色的长刀。

刀身上密布着繁金的纹理,隐隐有黑气充斥着的剑柄上散发着丝丝的威压。那是经过收割无数次的生命之后的变异现象,无数人临死之前的极重怨气,甚至能侵入使用者意识。

这是一把杀器。

身着修身小礼裙的女孩躺在后座上,膝盖以下的裙角残碎着,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简单却又优雅的发型胡乱散在椅子上,透过车窗的光芒映在她的面庞,反射出那丝丝晶莹的泪痕。

嗡,嗡!

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的屏幕亮起……二叔。

“没人接吗。”城市的另一处,楼顶上的黑衣男子笑了笑,换了一个号码拨出“喂!是我,嗯。”

“帮我查个电话,地址在哪儿……号码是13xxxxxxxxxx。”

“城南街角黑色轿车,停了很久。”对方说道,传来一阵阵的嘣咯声。

“你在做什么?”男子眉头一挑。

“星期四,享多乐买一送一,排队呢。妈的,只准一人限量,害得老子还重新排一次。”对方叫骂道,倒像是真的在赶什么时间,“喂喂!一份鸡排,两份鸡柳,大可,全鸡!我我先到,先做我的!”

“想要吃的话,买下来那家店不就得了。”男子叹了口气。

“你懂个屁!这叫情趣,带着兴奋的心情断断续续地前行,只为那一支黄金般的面皮下的肉,啊!那真特么极品。”对方换了副口气,俨然如诚恳的信徒,诉说着他们的信仰。“喂喂!先做我的,服务员!”

“哎……”男子摇摇头,对这个活宝没办法。“行动开始了,我走了。”男子转身披上了披风,从寒风刺骨的楼顶一跃而下,刃利的风在他的四周摧刮,在空气中不断加速。

男子扭头一转,无形的气劲在周身爆发,只是瞬间产生的气流便将他卷进了漩涡之中,漩涡大大减小了他下降的速度,几个脚尖在一旁的窗梁,速度再次骤降。与此同,他的身体不断地进行高速移动中,几个呼吸间便出现在一处街头。

不远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那儿,犹如待宰的羔羊,正如后座中的少女均匀的呼吸。

“躲?小姐换性子了啊。”男子笑了笑,徒然变得凶狠“是那小子吗,几年前只是失去了灵根,而没能抹掉他真是个错误啊……”

在众目睽睽动手自然是个不好的事,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就行了,远离柳家剩余那部分人的眼线,去与秦时汇合,那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么小姐,当年你没能做到的事,就由我现在来完成吧。”

潜伏的线人汇报说,小姐在这儿与伊家的那小子起了争执,然后被那小子出其不意打晕了,谨慎之下那小子还设下了沉睡的符术,没几个小时是醒不过来的。那么任务就好办多了,至少他不用面对她醒来的质问,这无疑对两方都是个好结果。

“小姐,你就安心的睡吧,等到那东西到手之后,我便会向家主证明我是对的。”男子轻笑了一下,“那么这样,你也就不会牵涉其中了……”

“还真是考虑周到啊。”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男子一惊,下意识一拳挥出。

哐当!金属撞击声。

男子收回了拳头,不敢再动。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告诉他,再动手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男子瞥了了一眼后视镜,只见镜子里的女孩反手握刀,抵在他的脖颈,面色冰冷,刀锋上凌厉的一面亮的有些刺眼。

她醒了!

“从小时候躲猫猫我就玩不过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还是那么会藏。”男子一笑,“为小姐着想,本就义不容辞……不过,属下个问题,你怎么猜到我叛变了?”

“爷爷让我看着你。”女孩冷冷说。

“果然家主还是信不过我啊,那这次叛变也是值了,反正叛不叛都不被看好的。”男子既像是惋惜,又像是庆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为什么当年要做那样的事,为什么偏要让伊柳两家决裂!难道就因为爷爷不看好你,你就要报复他吗!”女孩咬牙。

“报复?幼稚!”男子哼了一声,“家主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面对他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的不满,只是相对于伊家而言,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一边诉说着百善为先,礼仪道德,却不知道手心手背粘着的都是别人的鲜血,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临死之前的嘶吼堆起来能让整座城市颤抖。”

“那群禽兽,凭什么活着!”

他暴怒之下的猛地握紧拳头,青筋如蛟龙般冒起,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他手中汇聚。

“安静点!”女孩眯了眯眸子,淡淡的寒气从身体之中散发,那运转起来的气,竟将男子的气硬生生迟缓许多。她握着刀的手微微用力,那逼迫感让对方瞬间老实了许多。

“不管你有什么纠葛,都到爷爷那里去说,现在安分点。”女孩说。

“家主要是听信我半句,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背叛柳家了。”男子冷笑,摆摆手“况且,我不可能等到让他们来抓我回去的。我们对待背叛者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自从百年前那件事发生了之后,柳家对待背叛者一律只有一个下场。”

他眉头狠皱,重重地吐出几个字:“杀无赦!”

“别闹了,放开我吧”男子笑了笑“当了你这么多年的二叔,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的。我陪你这么多年,你的每一次修炼都是找我来交手,对于我的实力,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哪怕你现在拿着这把剑,你依然没有胜算留下我。”

男子顿了顿,目光落到那柄异常凶煞的刀上,眼中存着敬畏。

“传说中的‘黑村雨’的确不是虚有其名,就这外放的杀气就足以让人惊心动魄。但可惜的是,这把剑并没有选择你,你根本掌控不了它。甚至于一个不好,它还会将你反噬的,这柄凶器,除了百年前的那人之外,无人能控制。没人配得上它。”

“放开吧,就算看在我曾当你二叔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不想伤你。小时候,我这把骨头还给你当过坐骑骑的来着,那是你和那个伊家小子还没认识的时候,整天叫着二叔二叔,骑马马……我有什么办法啊,还不是贴着身子,丢下老脸,让你这个乖乖侄女高兴了。”

女孩的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犹如万年寒冰裂开了缝,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出来了,泛着苦涩的水。

明明都背叛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你闭嘴!”她低吼道。

男子一愣,随即又像是自嘲又像是欣慰,伸手去摸她的头“还真是长大了啊……”女孩竖起刀锋,锋刃带着浓烈的凶煞之气狠狠朝那只手劈去。

“拿开你的手!”

见她毫不犹豫的攻势,男子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小姐。”

看了一眼飞逝而来的剑芒,男子摇摇头,气随之疯狂运转,掀起隐隐的爆破声。两根被气密集包裹住的手指,轻轻地夹在了刀尖之上。

砰!一阵金属碰撞一声。

女孩感到那刀尖上的力量,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仍凭她如何拉动,‘黑村雨’也动不了丝毫。

“该死!”他咬牙,寒气獯踊而上,可见的白色雾气笼罩了刀身,男子的手与刀接触的地方被寒冰覆盖,无法移动半分。

“不愧是小姐那特殊的气啊,天生自带寒气,记得我当年发现的时候还真是惊到了。”男子说,“不过还差点火候!”

砰!

刚凝固的寒冰忽然瞬间崩溃,女孩失去平衡往后倒去,男子的手如大山般压上去,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

“我说过,除了家主,没人能胜过我!”

女孩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她忽然放下了所有的攻势,,目光投向了男子身后的那个方向,神情惊讶中带着欣喜。

“家主!?”男子一愣,随即大惊,扭身看向窗外。

能让柳家大小姐露出这番模样的,只有一个人,她的爷爷。

柳家现任家主——柳擎!

那个仅凭一个人就能一统柳家,使得百年来族内分裂的动荡势力乖乖听话,一心凝结为一团,是他合作的那个组织最为忌惮的存在。

没有人能不对那个狮子般背影的老人心怀敬畏,他也不例外。

可他们动作怎么会那么快,而且,不是还有人埋伏在外面的,男子略微一思索,面色一变。“不对!是陷阱!”

他猛的扭身,犹如猛虎。

“二叔,对不住了……”耳边响起女孩轻灵的声音。

修长的刀身划破空气刺入他的小腹,刀尖穿过的他的身体,出现在另一截,直接将他捅了个透心凉。他面前的伤口呈撕裂状,半截漆黑的刀柄露在外,刻画在上面的锁链却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迎着鲜血的味道向伤口涌去,气势汹汹,男子的面孔忽然面如死灰。

“诅咒……!”他艰难地说,引起止不住的咳嗽。

呸!

男子吐出了口黑色的血,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男子咬牙,周身的气劲疯狂运转,死命将伤口周围的黑气堵住。那团团犹如毒蛇般的黑色锁链暂时被堵在那里,进退不得。

“该死!”男子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黑村雨’乃以闻名的诅咒与毒性,曾被遥远的用蛊之族称之为神刀,其毒性的恐怖是得到证明的。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此时……绝不能倒下!

“啊!”他狂狮般怒吼一声,一拳将女孩轰开,双手抓住刀柄,想在伤势更加恶化之前将刀拔出来。诅咒将痛苦放大了无数倍,在那能令一般人瞬间精神崩溃的同感侵蚀之下,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最终,刀身带着粘稠的血与肉被他狠狠拔出,丢在车内。

“去死!”男子猛地抬头,举起那压抑着无数痛苦与愤怒的拳头,眼看就要轰在女孩身上,这时窗外的光一闪而过,照亮了一瞬间车内的画面,他忽然愣住了。狭隘的后排座上,女孩的身躯微微颤抖,那双冰冷的眼睛倔强地望着他,不曾闪避过一丝,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看清了对方微咬着的嘴唇两旁那两行清晰的泪痕。

她哭了……

被自己的亲人背叛的感觉是最为撕心裂肺的……

但他又何尝不是有难言之隐呢……只要查清了那些事情,揭开了那个虚伪家族的面罩,家主就一定会相信他是的对的。

这份信念一直支撑男子到现在,他相信自己是对的,自己一切都没错,自己肯定会被得到原谅。可他却忽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这个视自己胜过亲生父母的女孩伤害有多大,再如何坚强的护盾,也挡不住从后方射出的暗箭吧。

都这样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原谅的吧……

男子笑了一声,笑得有些乏味。掩藏无尽的情绪,那高举着的拳头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

还是保留自己最后一丝体面吧……

砰!

一只拳头猛然穿透车窗的玻璃,轰在女孩背心,那刻意被压抑住的力量将对方恰到好处地打晕了过去。

“谁!”男子怒吼着转头,暴起的气劲却在空中忽然滞留。

“喂!你这家伙,不会还幼稚着吧?”窗外身穿白背心配大脚裤的人,手拿着一只鸡腿啃得不亦乐乎,另一只手抖抖玻璃渣收了回去,拿起了一旁的可乐狠狠一吸。

“你……你怎么来了?”男子眉头一皱。

“他们叫我看着你,怕你下不了手。”那人嘿嘿一笑“不过你侄女还真水灵啊,足足的小美人一个,怪不得会下不了手,要是这车窗透光让我看见了是个美女,我也不这么暴力了。啧啧啧,罪过罪过!”

“伊家那小子怎么样了,东西拿到了吗。”男子问。

“不知道,有除了我俩,其他人都追过去了,想来问题不会太大。”那人终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停下了吃鸡腿,皱眉“你的伤口怎么会……‘黑村雨’造成的,可不会愈合……就这小丫头?就算让她七成,她也碰不到你一根毛才是。你在干什么?”

“不用操心。”男子捂住了伤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在气的环绕之下,他还能撑一会儿,至少他希望那小子的死亡。

“能查到家主他们的位置吗。”

“当然没问题!小意思,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那人打了个响指,掏出手机递给男子“看吧,看吧,红色那几个小点就是你们柳家的人手,足足三百多个!个个好手,看来那老家伙也是震怒了呢,不过不用担心,至少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呢!我还能再啃三个汉堡!”

“嗯……”男子有些心不在焉,随即视线移到屏幕上,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这个黄色的小点是谁?”

“嗯,黄色?哦!是那个伊家小子,如果还有绿色的,那就是我们的人了,刚才吃汉堡去了,没怎么注意到黄点。现在那黄点到哪儿了?”

“就在……”男子指了指屏幕,那颗不起眼的小点此时就在……他们身旁!而在刚才还闪着绿光的几个小点,此时却全都消失不见,全灭!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跳脚,齐声大叫“不可能!”

回答他们的是宛若耳边响起的魔鬼声音“有什么不可能的?两位?”

砰!嘴中还叼着鸡腿的某人猛地被轰飞,穿着大裤衩的身体砸在三米外的墙体上,又落在地上。

面色略带苍白的少年站在车窗外,消瘦的身躯如同木松一般挺直,那宛如刀刃的目光俯视下来,那其中跳动着的疯狂……宛如野兽!

“我说啊……”少年勾起一抹笑容,“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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