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
舒简一只小小的身影立在了这个时代雕梁画栋,堪称艺术品的建筑园林面前,发出了一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感概。
真是腐败啊,真是腐败得漂亮啊。
当了二十来年中产阶级贫民的舒简同学,看着面前资本主义大亨才配使得玩意,如是地,窃喜地,言不由衷地抱怨。
不过还有一点点的小瑕疵,舒简瞧了瞧上头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仔细地辨认之后,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扭头朝着舒姝问道:“这是你的院子?”
红木的圆形院门,隐隐有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散发而出,雕花描边,端得细致无匹。而衡芷院三个大字,以金笔誊写于端正匾额之上,更显奢华至尊。
舒简却是有些感概,原来二叔想要送与自己的,竟然就是舒姝所住的院落,就是沐阳一场无缘由,简直就是找茬一样的怒火,就要把这个当了十三年天才的女孩打下尘埃。
舒姝点点头:“这是我的院子,可如今是姐姐的院子。”
说罢,还没等舒简再接上话,她就率先一人走了进去。
面前的院子里堪称是精致典雅,鹅卵石点缀着汉白玉一般色泽的无趣小路,两旁的空地尽数是土壤肥沃,上头成千上万的花瓣沾着雨露的娇弱,一颗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黑夜寂寥,倒也看不清楚上头密密麻麻零星着什么。
中间一盏小茶亭,四面中挂了三面的卷轴仕女画,上头美人神态各异,旁边两侧一个端茶一个拿着七彩凤羽制成的蒲扇侍立一侧,中间只是一个窈窕的,尊贵的女子背影,身旁彩云霞蔚温顺安静地匍匐在她的脚低,环佩玲珑,华丽的服装逶迤撒落云端,无名地,竟是单从这画中就感受到了神圣之感。
这个衡芷院,果然是好地方。
舒简抬脚就朝着那个装画的亭子走去,径直走到了那个被簇拥的背影前才停下,手指一伸,指着画中人问道:“她是谁?”
对于舒简如此大不敬的举动,舒姝可是一下子煞白了脸色,快跑几步就到了舒简的身侧,一把把那根纤细的指头握在了自己手心,急忙忙地解释道:“这可是地母,姐姐,你刚刚的行为,可是大不敬。”
“地母?”舒简疑惑,可是看着舒姝的神色,硬是憋着没把接下来到舌头尖的“那是什么”给问出来。
万一这是什么大陆中受人敬仰的创世神或是什么万人崇尚的宗教,她这个土生土长的陆中人贸贸然地问出,岂不是可笑,可疑吗?
倒是倒是舒姝,不经意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六姐姐久不接触灵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舒简听到这话,心里头一喜,嘴边却是“唔”了一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着舒姝,舒姝也就尽职尽责地当好了解说员的工作。
“陆中,天阶五国和地阶七国,传说不是人为划分的边界,每一国各持一根龙脉,成为了身份的象征。而地母,和天祖一样,是开天辟地时候灵境,得万千造化而成的人形。”
舒简点点头,地母,还有那个所谓的神祖,该就是他们21世纪的现代社会说的女娲造人,上帝造众生一样的故事。
“传说是说,地母和天祖嫌弃灵力流散于天地间,便用他们的样子做了许许多多储存灵力的器皿,这些器皿得了灵力也同时有了生命,地母与天祖便将他们送入了十二个区域中分散,选择了才能样貌最为出众的十二个人作为领袖,赐予他们代表着一方土地的龙骨作为身份象征。”
舒简依旧很给面子的点头,内心却是极为不屑,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地母天祖,就像是中国王朝的天子,为了是君权神授的概念植入人心,编扯出来的谎言吧。
“等到这十二国繁荣昌盛,地母与天祖祖便纷纷踏入混沌天外天,不再涉世,不过据传,地阶七国受地母护佑,而天阶五国,是天祖在保卫他们。这两人被咱们陆中人看做是灵力的造主,但是信仰,终究是分离的。”
舒简听着,眼神里看着面前这画,就别具意味了。她想着,果然鉴赏名画名作的时候,心性是十分的重要,带着它,能看到画上许多之前关注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个地母脚下踏着的祥云,明明就是个灵兽的样子嘛,真是像极了中国古代传说里的貔貅。
“那个是什么?”舒简本来想着用手指,可刚伸出的时候还是生生给打断,改用下巴,“该不会真是貔貅吧。”
舒姝凑过来看,疑惑地说道:“只有地母一个啊。”
“…”舒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别把注意力绕到了别处,饶有兴致:“天阶那些修灵者可比地阶的强上许多,这是不是说明了地母的修为比之天祖还有所不足啊。”
舒姝摇头:“地母灵力无疆。”
“那为什么地阶的众人修为低了这么多?”
舒姝依旧坚挺地摇头,却是倔强地再次重复:“地母…灵力无疆。”
“……”
舒简长叹了一声,仰面就躺倒在了四方亭里,夜里的风还吹的几分暖旭,天边都隐隐乍现了几分光亮,从敞开的空隙往外头看,都没了极美的闪烁星光。
她轻笑道:“他们为什么走呢?”
舒姝想了想,确认一般地问道:“姐姐是在说神祖和地母吗?”
“对。”
舒姝说道:“可能是,造出的孩子们都能独当一面,再不需要他们的庇佑,又或许是,造物造人烦累了许多,是该好好歇歇的时候了。”
舒简伸了一条手臂枕在自己的脖子下,微微阖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一一否决道:“人再发展,也超越不过神的,咱们太小,人与人,人与世界的争夺,让咱们恨不得成天不停地躲在神的羽翼下。至于歇歇…”
她忽然长舒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是啊,是该歇歇了。”
“姐姐…”
“嫉恨,贪婪,这些脏东西一代一代地传承,一代一代地将它扩大,原本只是心里头一点点的念头,经历了这么多年,恐怕也要充盈了。地母神祖,如此大能之人看到自己亲手所创的世界,哪里还会提起半点力气去接受带了欲望的信仰,”舒简睁开了眼,目光如炬直直地把她看着:“你看,连有血脉的亲人都会毫不留情地取了自己姓名,这个天地间还有什么能维系起两人的关系,不会背叛呢?”
舒姝原本是跪坐在瘫倒的舒简身边的,听到这句,以为是在说自己过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霸道,小脸一红。
舒简呵呵一笑:“不是说你。”
舒姝略一思索,立刻就警惕地站起,向四周望去,右手手臂微微抬起,竟又想着要调动体内将近枯竭的灵力。
舒简把她的手握住,阻止了这丫头如此伤身的活动,劝道:“别怕,他们愿意听就听去。”
“姐姐,”舒姝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我又不修习什么秘密功法,还怕他们听墙角吗?”舒简拉着舒姝在地上坐下,自己也借着力道把慵懒的身子给坐直了,“倒是你,得给我好好说说修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