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检查的老师看到他们,让他们俩出示证件,是每个学生在入学的时候学校统一制作的金鹰小卡,里面包含了学生的所有信息,如性别、年龄、班级、宿舍号等等,信息并不显露在外,学校有专门的测试石槽,只有将卡片放进去,信息才会显示。
宁光把自己的卡片放到一个白玉一样的石槽里,白光闪过,显示出信息:宁光,女,15岁,强化一班,天星苑13号房间。
最后还有一行空白,是转职之后才会显示的,如灵隐者或是巫隐者或是战士或是刺客。
检验完毕,宁光便拖着东西进了大门,融煦却被拦在了外面,他没有金鹰小卡,没有院服,没有徽章,看门的老师是不会放他进来的。
宁光在林子里特意叮嘱了他,不伤人,别杀人。只要他不伤人,不杀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此宁光决定留他一人摆平这里,自己先回到天星苑去暖暖床。
这么多天难得有一会儿没有融煦在耳边念叨,宁光很是开心,轻车熟路地走回天星苑13号,是一间套房,里面是有两个隔间的,她原本有一个室友,是张丞相的独孙女,萱怡,宁光只见过她一次,很文静的姑娘,她在入校当天就搬到单人小院去住了,听说访客很多。这样就只有宁光一人独占13号,三年过去,房子里都是宁光生活过的印记。
窗户打开,灰尘扫一扫,东西放整齐,三下五除二,整间屋子看起来干净又温馨,宁光收拾完,看到那张侧脸向她招手微笑的大床,连蹦带跳地过去扑在它怀里,有病有灾,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她非常看重这种理念,这也能解释她为什么在学校里从来没有生过病,因为从来没有睡眠不足!
困意渐渐袭来,她索性躺在床上睡着了,可惜她没有看到融煦的精彩表现,如果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绝对绝对会舍了这顿觉也不会错过融煦扬名立万的。
融煦还被困在学校外面,那两个守门的是中年男性,对于融煦的杀伤性笑容有着超强度的免疫力,不仅没有被迷得神魂颠倒,还嫌弃地朝他摆摆手,让他哪凉快哪歇着去,后面还有好多人排队呢。
他说自己是来当教授的,要不是宁光非得来上学,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所小学校。两位守门老师笑了,只当他是乡野来的穷酸小子,竟然会说临都学院是小学校,这是帝国最仰仗的教育基地,凡是有点文化的人都有这样的常识。
他们很痛快地回绝了融煦,现在学院在编的老师已经足够了,近期不会招新的老师。
融煦也不是真心来当老师的,他的才学可是密不外传的,何况所有学生在他看来都是资质平平,根本没有让他亲自教育的资格,既然不招老师,总要招学生的吧。
“那我注册入学,要和宁光在一个班。”
“注册入学,50金,交钱,填表格。”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老师决定速战速决,要不然到天黑也办不完。
我没钱。融煦说得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抓过一支笔,开始填写表格。
这小子,没有钱就不能填表格,也不能报名,赶紧回家去吧,攒够了钱再来。老师把表格抽走,让下一位同学上前。
融煦憋屈得要死,答应了宁光不能伤人,可是现在不是他伤人,而是人伤他了。愤愤退到一边,为后面同学让路,想着一会儿还是偷偷进去找宁光好了。
突然,他的袖子被人抓住了,阴火自发地燃起来保护主人,把那只手给烧了回去。
“我来为这位公子交注册金。”恬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融煦回头一看,是一身青翠萝烟的姑娘,眉梢如柳,面如芙蓉。
融煦看到姑娘让人把金子交给老师之后,拿过表格和墨笔,飞快地填好信息,嘴角一扬,“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老师们虽然仍旧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把注册表放到新生那一叠。
“我要和宁光在一个班,那是强化一班,你怎么把我当成新生了。”融煦抗议道。
众人大跌眼镜,这金黄袍子的少年受了别人的恩惠愣是一句感谢都没有,还这么狂妄。
“这位公子难道不知道知恩图报和脚踏实地八个字吗?”姑娘身后的一名少年,穿着黑色的院服,离开队伍,直视融煦。
融煦瞟了他一眼,心里很是不屑,非常不屑,极度不屑!这些凡人的繁文缛节真是麻烦,怪不得修为比受腐脑子里的智商高不了多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会知恩图报了,君子报恩,十年不晚,你不知道这八个字吗?你还有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脚踏实地了,我脚踩大地,头顶苍穹,你是无视地呢,还是无视天?”
强出头的少年没想到自己会被驳得哑口无言,他脸色铁青,身上逐渐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铠甲,露出战意:“我也是强化一班的,若是你能胜过我,我会向老师推荐你。”
融煦也懒得说什么了,右手一挥,一层透明的结界罩住他们二人,虽然答应了宁光不伤人,但吓人总是可以的吧,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结界里的融煦身姿不停的膨胀和长高,直到让排队的人都享受到了他的影子带来的阴凉,所有人都看到的,只有融煦的下衣摆,和衣摆旁边,黑乎乎的一个小点。
“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幻术是不能打败我的!”黑甲少年足下升起一股旋风,托着他飞速上升,他手中握着一杆寒光闪闪的枪,不断插入融煦的”身体“。
这孩子还挺倔,融煦心知吓吓是不行了,身形急速萎缩下来,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大家最强烈的感觉是,这天实在是太热了,要是有影子挡着该多好。
黑甲少年也落了地,持着那杆枪,急速旋转,朝着融煦刺过来。融煦根本没想躲开,而不是别人心里的不能躲开,第一个咒,减速,第二个咒,分神,第三个咒,定身。在那杆枪的枪头差一层纸就能碰到融煦时,骤停了下来,融煦虚空抓出一把红色的匕首,放在他的脖颈上,眼里全是嘲讽,”怎么样,我够不够格?“
“请公子手下留情。”融煦在自己布的结界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是刚才的青衣少女,便把结界撤掉,半是笑半是嘲弄地说:“你刚才帮我缴了50金,你确定够买他的命吗?”
“公子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融煦把匕首收了起来,“我现在还用不着,不过等我用得着的时候会去找你的。”跨过众人,走到站起来围观的守门老师面前,再目不斜视地经过。
要记得我是强化一班的学生。
这句话,从两位老师到数百排队的学生,都听见了。于是,强化一班在苍都开始大红大紫起来,连带着宁光,开始紫的发黑。
张萱怡一直都是乐善好施的善女,打个比方,如果苍都爆发了瘟疫,西城区会完全封闭,保护官僚权贵不受传染,只有她,会在东城区奔走,帮助那些受病痛折磨的穷苦人。她的爷爷是当朝宰相张丰,她的爸爸是张丰唯一的儿子张经天,张经天是一名战士,牺牲的时候张萱怡还在娘胎里,所以她是被她亲娘一手带大的,萱怡的娘自夫君死了之后就笃信善缘,萱怡自小耳濡目染,也觉得善缘是福气之本。
今天她做的这件善事,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一个明明穿的是金缕衣,却没有50金的人;一个刚刚注册入学,就闹着要进强化一班的人;一个长得俊美非凡,却又明显不屑于礼仪的人。她只当他是平常人,现在她知道她错了,而且为自己的眼拙而懊悔。
至于渐渐活过来的元轩,也承认自己今天看走眼了,往日看到华服美颜的都以为是窝囊废,今天才彻底颠覆了他一贯的思维,不过他不觉得羞耻,反而有点儿兴奋,这华服美少年与自己同班的话,以后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切磋了。只是,他的职业是什么,他的法术那么厉害,也许会是灵修者,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又黯然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好看到张萱怡投过来的眼神,四目相接,很快地错开去。元轩心里砰砰直跳,他还记得张萱怡之前为了保他性命,向华服美少年开出了怎样的价码,而他现在则是完全无力偿还,他出生在苍珠东城的贫苦人家,父母都是农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现在已经在做女工挣钱了,小妹妹十岁,送到了西城给人家当使唤丫头,他能进入临都学院,是靠了东城首领,刘大伯的推举才来的。
张萱怡心里也是砰砰直跳,那少年生的挺拔,虽说刚才是败了,但是虽败犹荣。若不是因为她,那少年今天也不会强出头,他战斗起来虎虎生风,只是美少年真人不露相,让大家都看走了眼。而且,看他的样子,既不气,也不恼,寻常人受了此等打击该是低着头走路了,他还胆气十足的样子,爷爷说过,像这样不骄不躁的人,必成大器。再偷偷地瞄了那少年一眼,心里更是对自己的论断底气十足。
芳心就此悄然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