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商都
“闭目凝神，五心向天，以窍窥天地，符炼万物。”几天里，吴过一直在指导袁朔修炼文道，文道求心，心中有海，平日死寂无比，唯有开启心窍，分出长河在窍中滚滚流动，这股滚动的力量，便是心力，心力妙用无数，可以让思维活跃，过目不忘，可以观测天地，摆脱虚妄，可以求得真正，不受迷惑，可以说，心力，是成为大儒，成为圣贤必不可少的助力，更是根基。
袁朔的气息悠长，仿佛睡着了一般，此时他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在了那心窍上，他从那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全身上下，莫不是符文，变幻莫测，流转不定，闪烁着神秘的光华，他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处特殊之处。
他的小腹。
那里，有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透过符文他可以看到，那燃料是他的血肉精华，释放的是他的生命力，火焰熄灭的那一天，就是他死亡的日子。
“呼！”长出一口气，心力回归心窍，内视已经可以熟练运用，一窍大成。
“吴兄，我内观为何不见血肉，只见得无数奇妙的符文在变化？”袁朔停止了五心向天的状态，心河流动虽然变缓，但心海早已不在死寂，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看到，心海泛起了层层波纹，散发着奇妙的波动，心力，便在其间。
“恭喜袁兄一窍之境稳定了。”吴过抱拳贺喜道，转而又言，“因为你已经看破了虚妄，回归本源。”
“这些符号，便是本源？！”
“没错，家父曾经说过‘文道练天地，化天地万物为符箓，以心力绘制，便可操纵万物，练天地为己用’人的身体，便是一个宇宙，一片天地，那些符文有着最为本源的奥妙，可惜没有人能解开。”
吴过面露憾色，轻轻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口白烟，仿佛是要排解心中的遗憾。
毕竟，如果能解开那些符文，长生不老，不再是难题。
“操纵万物？”袁朔有些不理解，操纵？怎么个操纵法？
“嘿嘿，这本是三窍而立之境才可以修行的道术，今日，便让袁兄开开眼。”
下了马车，与军哥们寒暄几句，便赶紧来到一块空地，吴过负手而立，清风吹过，白袍波动，空灵飘渺，竟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袁兄，看好了。”吴过大吼一声，随手一抓，心力外放，交织成一个又一个符箓，刹那间，金色的符箓化作长河，融入虚空，仿佛是神仙之笔。
“天风招来！”
虚空金光一闪，大风瞬间席面而来，愈加凶猛，袁朔紧紧抱着一棵人腰粗细的桦树，狂风席卷大地，瞬间，人腿粗细的树木不知折断多少，袁朔吃力地睁开眼，只见吴过如有神助，狂风之中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地水招来！”
虚空中的金光再次闪耀，一瞬间遁入了大地，天风消散，一切仿佛重归于平静，但本来干燥的土地，竟渐渐变得湿润起来，轻轻按一下，竟可以按出水来。
“吴兄莫不是想把这片土地淹掉吧？！”
“嘿嘿，当然不是，那般心力，我做不到的。”话罢，吴过手一抖，那些金色的符箓从地下爆射而出，带着无尽的水分，仿佛是一条洪流从地下窜出。
“看好嘞！”吴过身形闪动，渐渐的飘了起来，那条洪流被符文包裹，金光闪闪，化作水环围绕吴过转动。白袍猎猎，长发飘逸，仿佛是天神下凡。
“好手段，好手段。”袁朔不禁鼓掌。
“燃！”那一枚枚金色符箓，瞬间变为滔天的火焰，水火无情，化作一道宽大的漩涡，将里面的一切吞噬，吴过站在中央，水火不侵。
回到马车上，吴过就像一名老师一样，开始讲解，一般人的话他或许表演都懒得表演，但对象是逍遥先生，他就感觉很骄傲了。
“我的心力化成金色的符箓，是风，水，火的本源符箓图案，在符箓的运作下，风，水，火这些自然力量产生了共鸣，自然为我所用。”
“那我该如何得到这些符箓呢？”
“有两种方法，第一种便是观天地本源，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绘制，这种方法至少需四窍不惑之境。”
吴过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故意吊袁朔的胃口。
“请问吴兄，那第二种呢？”袁朔有些无语，但还是问道，第一种方法对他来说目前没有任何帮助，他相信，吴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吊自己胃口的。
“好茶！”吴过得意地笑着，“咋没发现这荣枯叶如此好喝呢？”
袁朔无语了，荣枯叶是绝对的大路货，平时自己都看不上，这理由，找的也忒好了。
“咳咳！”吴过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好茶”，继续道：“第二种方法，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先人早已绘制好本源符箓，得到后模仿便可，没有任何危险性。”
“只可惜，我吴家的圣贤秘典传内不传外，我也没办法帮你了。”吴过可惜的说，家有家规，他也违逆不得。
圣贤秘典，是每一个圣贤世家的立家之本，唯有嫡系可以学习，如果传出来，必定会搅乱天下风云。
“圣人有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此般所为，也是应该。”袁朔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转即问道，“吴兄，一窍之上，第二窍又是什么？”
“第二窍与内相反，称之为外视，即用心观外，不同于眼睛，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真的，需要用心去观察，这便是第二窍，外视，观看外界的万物符箓。”
吴过解释得很是详细，没有丝毫保留，赤子心性，纯真朴实。
用心去观察？
眼见不一定为实，心观一定不假！
要以心观山河，看真实的大好河山！！
一番解释下，袁朔茅塞顿开，仿佛醍醐灌顶，心潮澎湃，一瞬间，竟又有了突破的趋势。
吴过呆呆地站着，这天赋，也忒好了吧！想当初他突破，可是耗费了数十张破妄符箓，观真正山河，打开心性，足足用了一年时间，这，啥也不说了。
好在，心潮只是澎湃了一会儿，很快便退了下去，并没有真正突破，不然，也太打击人了吧！
“袁兄，有什么感觉？这个时候应当抓紧时间，赶忙突破才是正道。”吴过有些酸酸的道，但还是善意的提醒袁朔抓紧时间突破。
“嘿嘿，随缘吧，该突破时，想拦也拦不住的。”话音刚落，袁朔瞬间感觉神清气爽，遵其心意，功德加身，消停的心潮竟再次澎湃，一挂长河从内视窍中直接飞出，轻轻松松将第二窍冲破，心力外放，方圆十米之内的一切清楚地投射在脑海，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
第二窍，外视窍通达！
“这不，该来的就来了。”袁朔笑道，但还是连忙坐下，稳固境界。
吴过看着那袁朔嘴边的浅笑，恨不得把鞋脱了，狠狠扔在他的脸上，太气人了，不行，人比人气死人！
赤子心性，从不遮掩，言行皆遵其本心，大道自成！
一番发泄之后，心潮澎湃，竟隐隐约约也有了突破的趋势，吴过都快笑出声了，还是连忙坐下操纵着心河，冲击第四窍。
一刻钟之后，两人的心潮同时平息，互相看去，眼中的喜悦之意难掩。
“吴兄，我怎么感觉还不是真正的通达，好像还是有什么阻挡着。”袁朔说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心河虽迅猛，但流动还是有些阻力的，仿佛有一层隔膜，将心窍与心海隔离。
“不错，确实无法彻底通达，从一窍至七窍，心障也在不断的增加，一到七层，比如第二窍，共有两层心障，全部破开，才是通达。”吴过心情大好，这次获益匪浅，言简意赅地道。
袁朔心河一转，很快便想明白了，道：“这么说吴兄要破开三层心障才能突破第四心窍。”
“嘿嘿，之前是三层，现在是四层了。”
“这么说吴兄又开了一窍，恭喜了。”袁朔祝贺道，他是真心感到高兴。
“袁兄，如果你真的要亲身窥测真实山河，那你也要赶紧打开第四窍了，这一窍，名为不惑，只有这一窍，才能真正的破尽红尘虚妄。”吴过正色道，“破妄符价值高昂，而且有价无市，袁兄更是真正的逍遥之人，怎么会被破妄符所束缚？”
“看来，我要加紧修炼了。”袁朔心中暗下决心，三年，三年之内，必破四窍！
时光轮转，岁月悠悠，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弹而指，穿过一片茂盛的森林，商都，便在眼前。
民间流传，商都有三重，银都金城琉璃宫。十二个字，商都的富饶写的淋漓尽致。
“嗒嗒”吴家车队来到皇城前，领头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满脸横肉，铁刀挂在腰间，一块巨大的金牌挂在马腰上，那是一个“吴”字，别人看到了全都回避，圣人世家，何等尊贵。
看门的士兵一向凶恶，此时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赶忙去迎接这尊贵的来客。
“吴少主来此！”领头人大吼一声，响彻云霄，不少路人捂着耳朵退让开来，气功强大无比。
城门大开，圣人世家，值得皇室如此对待。
无数人的目光中，高傲地入了城。
极尽繁华！
这是袁朔的第一印象，宽阔的街道两侧，店铺无数，茶馆，客栈，赌坊，医馆，青楼，全部都是主殿，这些店铺的分店遍布汤皇朝，凝聚了汤皇朝八成的财富，天下一半的财富！
这里，寸土寸金，生活在这里，能在这里获得一间房子，便是身份的证明，财富的象征。
现在，袁朔陪同车队来到圣道，商都内街道宽大无比，依照身份的不同分成了三层，最外两边为青砖所铺，平民道。
内层有两道并列，左皇右圣，左金右玉，异样宽大，但是能踏足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吴兄，就此分别吧！”袁朔抱拳道，再前方，便是圣人居，若是自己不提出来，必会给吴过带来极大的麻烦。
“也是，你的身份确实有些带来麻烦。”
袁朔听后嘴角抽了抽，谁让对方是赤子心性呢！率真直爽，直言内心想法。
“对了，袁兄，你我相见恨晚，天下这般大，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会再相见，请收好这个，大哥。”吴过不再遮掩，直接表达了他的心意。
袁朔一愣，心中颇为感动。
这便是缘份！
“来日方长，吴过，后会有期。”
袁朔下了马车，直直伸个懒腰，外面的阳光格外耀眼，心生倦意，确实，经历了这么多，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向四周望去，发现许多人在指指点点，确实，装束平民，却能上圣人的车辆，在他们眼中实属异类。
“这位兄台，在下黄州应道，兄台能上圣贤的车，必有过人之处啊！”有人主动问道。
“是啊，兄台，何不自报家门，让我辈开开眼界。”有人森森道，藏在暗处，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袁朔眉头一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如果不说明白的话，天知道会传出怎么样的结论，传到吴家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好的影响，六年中，他可见了不少这一类的事情，深知可怕。
与其躲闪，不如堂堂正正！
“在下沧州袁朔。”不卑不亢，袁朔行礼道，目光扫过众人，记住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相貌，君子以远小人，这些人，离得越远越好。
“原来是乐文公啊，失敬，失敬。”有人听闻道，目光中流露出羡慕，有如此才华，乘坐圣人的车辆，也不是难事。
“是逍遥先生啊，怪不得，怪不得。”又有人出言恭维道，流露出结交的意图。
袁朔轻轻回应，小心地避开各种各样的抨击，淡然自若，让人抓不到把柄，渐渐摆脱了人群，找了一家看起来较为朴素的客栈住了下来，但价格依然是让人瞠目结舌，还好距天考只有三天，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袁朔端坐在床上，五心向天，很快便入了定，心河在游走，在壮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