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又过了一个月,灵帝驾崩的消息还是穿满了每一条街巷,甚至远在益州的刘焉也知道了这位同族的病逝,还亲自的举行了场祭祀。
不过,这件事情却完不了。
既然已经抛上台面,那么何进也不打算掩饰,直接把问题摆到了明面上,还让人啰啰嗦嗦写了一大段文章。
由于以前何进的贴身秘书陈琳早就被张梁挖去了,现在这篇文章是冗杂无味,有好事的直接总结了四个字。
“诛杀阉党”
于是乎,洛阳城里面立马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这不仅是针对阉党,甚至何进还为此排除异己,甚至有士兵直接就抢劫百姓,这让洛阳百姓人人自危。
更可笑的是,上街的男子,只要是稍微俊俏点的,都得被逼得爬开裤子,看看是不是阉货才行。
不过,这虽然是笑谈,但却也侧面的反映了此时的洛阳城之乱。
而曾经无比威风的十常侍,此时也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奔,他们可是重点的寻找对象,十常侍已经有五六个都着了道。
“皇后娘娘,不,太后娘娘啊,求您发发慈悲,救救老奴吧!从娘娘进宫以来,老奴就尽心尽力的扶持,老奴等没有功劳,却也有苦劳啊!”张让跪在此时何太后的局所前,声泪俱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这个曾经的红人,也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哭哭啼啼,倒像个女人。
何太后终究于心不忍,想起当年,自己刚进宫,那时的自己是个屠夫家的女子,无权无势,多亏了这个一直带着和蔼笑容的宦官,处处打点自己,自己才能走到这个高位。
“让叔,别哭了,先进来吧。”何太后轻柔柔的声音,随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身子而来,张让大喜,这一声让叔,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年,那个何太后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如今您是太后了,可不能叫我让叔了。”然而,面子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恩赐。
“让叔,这一声,还是叫的起的。”何太后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张让进去。
“太后,您不怕您那兄长怪罪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让张让也不敢相信何太后答应的这么利落,不仅试探道。
可何太后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拿他当兄长?他还拿我当妹妹么?就算我兄长何苗有千不该万不该,他...他却把他杀了!这还当我们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么!”
张让这才恍然,原来,何太后和何进只是同父异母,何太后和何苗才是真正的一条心。而何苗前段时间还和自己等人联系,何进早就看他不顺眼,趁着这个机会,就把他给剁了。
可这却把何太后和何进给闹崩了,因此何太后才将自己收留,依旧很明显,你不是杀我兄长么?你不是要捉张让么?他就在我宫里面,你来杀啊!
即便是这样,张让也得恭恭敬敬的鞠个躬,说道:“太后的大恩大德,老奴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何太后却是一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就是留你在我宫中又如何?只不过最近你得消停点,能不让他们知道还是最好不让他们知道。”
“老奴遵命。”张让恭顺的说道,走投无路的他,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不过另一边,赵忠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能够成为仅次于张让的十常侍之一,赵忠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但是比起张让的手段,在何进那种武力制裁下,却太过于稚嫩了些。
赵忠对何太后没有恩情么?有!但是不如张让多,赵忠也不如张让快,等到他在发觉的时候,何太后门前已经走满了巡逻队了。
所以说,赵忠屈居十常侍第二,和张让的差距还是不少的,不管是眼力还是见识,都有差距。
不过,赵忠也并非没有后路,此时的赵忠,就躲在一个密室里面,苦苦支撑。
可是,密室里面的食物早早地就已经耗尽了,自己如果今天不出去,那也迟早会饿死在里面。
此时,只能冒着险去找一下张让了,他现在倒是隐藏的挺好。赵忠暗暗腹诽了一声,缓缓地拨动几个机关,从密室中走出去。
“赵大人,久仰大名,我等恭候多时了。”不过没想到的是,走出密室之后,看到的不是那群淳朴的农家人(赵忠亲信),而是几个大汉,为首一个健壮的汉子咧开了嘴,举起粗壮的胳膊,一把就把赵忠捞了起来。
“你们是何进的人?”赵忠下的肝胆俱破,大惊失色的说道。
为首的壮汉笑了笑,回身说道:“袁绍,你说这阉贼怎么处理?”
袁绍?赵忠更是大惊失色,这人叫的袁绍他怎么能不认识?袁绍可不就是何进最为倚重的四世三公的后生么!
完了,这下自己可是栽了!
“杀了呗!”袁绍的声音有些冷漠,像是对自己这种人的不屑一顾。
“这位,大人。”赵忠忍着眼泪,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问道:“在下死之前,能不能给在下一个明白。”
为首的壮汉笑笑,说道:“你要干啥?”
“能不能让我知道,我这地方怎么被你们发现的!”赵忠咬着牙说道,他自认,这个地方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发现。
“嘿,你这阉贼话真多。”壮汉不屑的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老五,出来告诉他!”
只见那个叫做老五的汉子站出来,赵忠大惊失色,这老五不就是一直保护着他的侍卫么?本以为他路上死了,不曾想却是何进的人。
赵忠更加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相信这个人的,不过当初他主动投靠,自己觉得他武力不错,家世清白,又许以重金,又经过了几个月,自认为已经是心腹了,本以为这人不过只是个普通武人的······
没想到,却是出错了,自己这一辈子小心翼翼,却处在这最后的一瞬间。
“明白了吧!”壮汉哈哈一笑,说道:“就让你死个明白!好了,老五,送他上路!”
言罢,壮汉带着几十个人直接走了,只留下老五和赵忠。
赵忠幽幽的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毁在你手里,这辈子,我算是输了。”
“不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赵忠眼神中少有的狠辣,随后又归于平静。
“动手吧!”赵忠少有的坚定起来。
手起刀落,血光飞扬,显然老五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赵忠直接倒地。
“一条好狗,可惜了。”老五念叨几句,随手拿来一个麻袋,麻利的动了手脚,拍拍手,心满意足的走出这间郊外的茅草屋。
不曾想,一出门和一个小娃娃撞了个满怀,叫骂道:“干尼娘的,哪来的贱种,挡老子的路。”
看那娃娃脸黢黑黢黑的,知道无权无势,心中有鬼,径直走去,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被撞了满怀的娃娃哇哇大哭,坐在地下却没有人管,就像个孤儿一样,他前面的茅草屋里,更有一人流淌着血,尸骨未寒。
此时的洛阳,已经愧对了他皇都的名字,而这场灾难过去之后,本以为看到曙光的洛阳,却迎来了另一个人的洗礼。
这个人,正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肥肉乱颤,不住地指点江山。
走投无路,两个词运用在了两个人身上,“让父、忠母”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风光。
乱成一片的洛阳!贼寇横行的洛阳!走投的张让!无路的赵忠!
这郊外仿佛死寂,只有一个娃娃不停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