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众人破解炸弹的同时发生的事。
银发男人一手将盾牌立在身前,一边从曦的办公室门口慢慢逼近过道拐弯处的墙角,那里有一团小小的阴影。
“哼,臭小子,刚才还那么得意,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了吗?”他伸出穿了圆环的舌头,舔了舔唇。话虽这么说,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的却是与那团阴影完全相反的方向。哼,这点小伎俩想骗我……你还嫩了点!
他一瞬加快了步速,猛冲到拐角,不看阴影所在,反而将盾牌对着反方向的过道——面前竟空无一人!遭了!他猛然转身,可身后除了被揉成一团堆在墙角的外衣,还是什么都没有。
“白痴!在这里!”只听背后传来“哐当”一声,阿岚一脚踹开办公室旁的窗户,一跃而入,飞身而下的同时对着他连开数枪。男人防卫不及,手腕一疼,不得不松开手上的枪,忙旋身挡住紧接着飞来的子弹。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胸口的疼痛爆裂开来——在他身后的走廊,阿叶解决了短发青年后绕了过来,对着男人毫无庇护的背部,扣下了板机。
“你们……”男人不甘地瞪大了眼,不肯相信自己竟会输给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阿岚低头,面无表情地俯视他:“真讽刺啊,几个月前被你杀死的女孩也倒在这个位置呢……”
男人的手抽搐了几下,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曦去哪了……”喧哗过后,耳机中传来翔的声音。
阿岚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走到密码门前:“哦,你找到暗门了?”
“不……我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翔盯着从曦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图纸,额上渗出冷汗:“皇宫的设计图和护卫值班表……”
阿叶闻言一惊,向对讲机喊道:“晏,你们听到了吗?”
“啊?”监控室的众人尚沉浸在解除了炸弹危机的喜悦中。
“你们在发什么呆啊!曦很可能带着白衣部队去皇宫了!”阿叶火大地吼道。
“皇、皇宫!?”这脑洞有点太大了吧!
会议室内的5人闻言也是一惊,徐堂主之外的另一位高层立刻说道:“我马上联络弦月大人!”
“翔,你先把门打开让我们进来吧。”阿叶说道。
翔按下门把推了推,可门却纹丝不动。他发现门内也有密码锁:“看来只要想开这道门,都需要输入密码……”
说着他摁下了字母……
总机房内,星卫的手机突然一震:“等等!炸弹的收信器突然有反应了!”难道它还能遥控启动吗!?
羽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炸弹开关的密码和曦办公室的密码一样……
“翔!不要!”她大喊,可少年已经摁下了最后一个字母——
她瞪着那扇逐渐打开的门,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深山里的竹海内,一个老人坐在竹屋前的藤椅上,接起电话:“什么事……哦,袭击皇宫啊,”他望着天上浮云,一派轻松,“你们不用管,已经有人负责了……满月高层?嗯……已经把真相公布了对吧?那就把他们剥光了扔在一楼大厅吧,会有人收拾的……嗯,就这样吧,挂了。”
“爷爷,事关皇家安危,您就这么随便吗?”老人身边的少女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人靠在椅背上,眯眼享受春风拂面,缓缓道:“月郧有难时,皇家也是这么随便的。”
“可是,咱们不是与皇家有过约定……”
“约定,如果一方违背了,另一方又何必再遵从呢?”
现在是正午时分,温暖的阳光爬到了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让他睡意渐起。
意识逐渐混沌,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现在……月亮终于重获自由了。
皇宫内。
两个男人对峙在王座之下,潜入皇宫的白衣部队已被早已埋伏在此的皇家护卫军打得七零八落。
“北风……”曦震惊地瞪着眼前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曦,”北风看着他的眼里藏着一丝不忍,“你的计划王早就知道了,投降吧。”
站在北风身后的耀王向老丞相使了个眼色,后者咳了两声,随即便有侍卫将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押了上来。耀王看着曦朗声道:“长亲王妃诺拉芮,原籍漠海国人,战乱时期与你曾有私情,霁王子已查实是你的骨肉……”
少年闻言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什……么……我不是父王的儿子吗……”
女人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深深地低下头,嗓音嘶哑道:“霁……母妃……对不起你……”
耀王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继续说道:“曦,你妄图推翻本王,立自己的儿子为王,未免太狂妄!”
曦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对方说出口的是天大的笑话。
“曦……你真的是因为这么愚蠢的原因才做出这些疯狂的事吗?我认识的你……不是贪恋权利的人……”北风悲哀地看着这个已堕入魔道的男人,忍不住问道。
曦止住笑,盯着北风的眼低声道:“北风,你是知道月郧与王族那份盟约内容的吧?”
北风微微一惊,听他说道:“‘王族将为月郧提供基地,尽可能为之提供各类支援。作为回报,月郧应效忠于王族,并永世不得离开基地、不得接受任何有损王族利益的雇佣任务。’哈哈!好一个卖身契!我月郧几千人出生入死十余年,替他一族打下了天下,他们用什么来回报了我们?”曦指着耀王狠狠斥责道:“你们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月郧头上,就好像那灭族的命令不是你们下的一样!世人如今都认定了月郧是无论老幼都能残杀、没有心的魔鬼!”
耀王目光低垂,沉默不语。
曦瞪着北风:“就因为那’效忠’二字,新月长老还有跟随他的人们从未想过为月郧正名!这太可笑了,身为雇佣兵,若只执行某个特定势力的任务,那和国家军队有什么差别!?我不能忍受月郧像条狗似的臣服于王权,我要将这个家族推翻,为月郧洗清罪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得不把忠君思想最顽固的新月部给……”
“你错了!”北风握紧手中的枪怒吼道:“你身为满月长老的儿子,却一点都没明白自己母亲,还有新月长老、弦月长老的苦心!月郧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长老们明知月郧会迎来这样的未来,但还是签下了誓约的原因,你真的好好思考过吗!?”
曦失神地望着北风:“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月国啊!”北风吼道:“当初如果月郧没有与王族结盟,那几位亲王联手很快就会将王族已经占领的一半国土再夺回去!那不就等于之前十几年的仗都白打了吗?月国百姓不就要再经历一次战争的洗礼吗?同样,王族将罪名推到月郧身上,也是三位长老心知肚明的事,但他们默许了!只因为他们担心几十年的仗打下来,王族结仇太多,在建国初期很可能会被仇家联合起来推翻,如果月郧能分担这些怨恨,那将有利于王权的稳固、月国的安定!”
“为了月国?”曦觉得无比滑稽:“那月郧的人呢?长老们就不考虑自己人的立场了吗!?”
“他们考虑了……”北风深深地看着他:“所以才将月郧化为三部……这一举措事实上是保护了满月部和弦月部的所有人,让他们能够脱离基地隐藏起来,能过上安定的生活……这是新月长老做的决定,他只把自己所率领的新月部留在了已经暴露的基地,来承敌人的怨气……这恐怕也是他对于月郧的愧疚吧……曦,你现在做的一切不仅抹杀了长老们的良苦用心,现在更是让月郧蒙上了更大的羞耻!”
“我……让月郧……蒙羞了……?”听完北风的话,曦仰起头,无神的双眼似乎透过金碧辉煌的屋顶往向了天上的明月:“母亲……我错了吗……错的是我吗……”他手指松开,枪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