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霞光下,少年们挤在人群中,踏上了漠海国的土地。
虽然同在国境线边,仅仅一河之隔,漠海国的这座港口城却与对岸月国的那座城市有着天壤之别。
不似月国那般重重防范,进入漠海国地界后,他们只在下船时象征性地拿出旅行证给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随即便走入了这北方大国的国门。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全是木石结构的建筑,最高也不过5层楼而已。那些楼房歪歪扭扭地立在黄沙之中,看上去都是些外行人的杰作,不禁让人怀疑它们都是由自己的主人亲手照着个人喜好而修建的。
街边小摊里的人们拿着海碗喝酒,用手抓着火腿撕肉。一片空地上升起了火堆,人群开始聚集于此,穿着棉袄的女人脱下了外衣,在这冬日之中仅着长裙单衣开始热烈舞蹈……一切都显得那么粗旷随意,却又让几个异乡的少年感到了一丝久违的人情的温暖。
“咳咳……”星卫怀着些许不忍心,将看得入迷的几人拉回现实:“我们还是先找叶哥他们吧?”
“哦哦……”他们一个个这才回神,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翔拿出背面抄着暗号的地图,指向城市北方的楼群:“照这个坐标来看,应该是在那一带。”
“我们赶快过去吧!”阿岚望着那片建筑,已无法静静站在原地,话音一落便迈开腿向前跑去。
后面几人相视而笑,也随之奔跑起来。
在一处下坡道,少年们相继跃上了屋顶,他们轻盈地在房屋间跳跃,不多时便到达了目的地。
两个女孩渐渐有些吃力,速度慢了下来,被男生们甩在了后面。
晓晓在一处墙角停下,扶着墙轻轻喘气,没想到却见翔四处张望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倒回来了?”她气息不稳地问。
“我找个东西,一会儿就回去找你们。”他浅浅皱眉,脚步越来越快,没几分钟就走出了少女的视线。
这家伙会这么着急,真是少见……晓晓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穿梭在迷宫般交叉相错的小巷子里,两眼如鹰眸般扫向不时扬起黄沙的地面,但走了约有一刻钟,仍是一无所获。
再走就到港口了,真的找不到了吗……他用力咬唇,不甘心地转身,打算沿途再找一遍。这时,一个小小的女孩进入了他的眼帘。那孩子约有三岁左右,正兴奋地细细端详自己脖子上项链的坠子。
翔的心放了下来。
他走到女孩面前,在她防备的目光中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微微一笑:“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能还给我吗?”
小女孩盯着他的笑颜愣了愣,接着嘟起嘴,迅速将项链藏进了衣服的最里层,拼命摇着头后退。
翔似乎已经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装作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啊,真可惜,我本来想送你一个东西当作谢礼的……”
女孩的兴趣被他引起,犹豫着又回到了他面前,咿咿呀呀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他的手。
这孩子不会说话吗?翔凝视着女孩花猫似的小脸,笑容不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柔声道:“这是金子做的,比那根破破烂烂的项链可值钱多了哦。”
女孩两眼发光,马上将项链从衣服里拉出来,一手取下它交到少年手里,一手抓过他手心上躺着的子弹揣到了自己的口袋,然后转身就走,似乎是害怕对方反悔。
可手臂还是被身后那人一把拉住了。她心头一跳,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挣扎。
翔笑着将这小财迷板正面对自己,解释道:“我不会反悔的,放心吧。”他说着,掏出手帕替女孩把脸擦干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力道过大,女孩的小脸逐渐变得通红。
他笑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忽然眼角瞟见一个人影从巷口掠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他仍看清了那人手臂上的纹身——盘卷成三角形的蛇纹!他夜夜都会想起这个图案。在羽消失的地方,那具尸体身上也有相同的印记!
“天黑了,乖孩子要早点回家。”他拍了拍女孩的头,脚下一点,眨眼间便离开了这条小巷。
翔尾随那红发少年转过几条街,最后见他踏进了一座圆环形的木楼之中。
木楼朱红色的大门上插着一面大旗,飘扬的旗帜上所画的正是那蛇纹图案。
“我被跟踪了。”红发少年一进大厅便深深叹了口气。
大厅正中放着一方长桌,当下桌上已摆满了美酒佳肴,六个男子正围坐在桌前大快朵颐。
“你怎么又被跟踪了?”腰间挂着一对铁抓的年轻男子嘴里塞满了肉,口齿不清道。
另一个长发青年立刻站起身,夹了几筷子菜后端着碗离开了餐桌:“为什么在吃饭的时候总要见血呢……”
“特克,别忘了团规,谁招来的谁负责,包括打扫卫生哦。”一个年纪稍长的白发男子收拾好碗筷,端着它们穿出大厅后面的门,通过天井,向圆环楼另一端的厨房走去。
红发少年垂头丧气地走到餐桌边,戳着碗中白饭哀怨道:“为什么被盯上的总是我啊……”
坐在他对面戴着夸张金耳环的少年嘻嘻一笑:“因为你看上去最弱吧?”
红门外,翔远远观察了一会儿这座建筑,终于决定还是先回去寻找伙伴。
他一转身,没想到其他5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个图案我记得……”阿岚两眼一瞬不眨地盯着门上的旗帜,咬牙缓缓道:“就是他们干的吧?”
“岚,别冲动……”翔警惕地注视着他,只怕这家伙下一秒就会冲入楼里。
可有人竟比阿岚速度更快,翔只感觉身边人影一闪,只见冰焰已奔到红门之前,举拳砸向了它——
就在这一刹那,三块小石子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他两只上臂和一边膝盖上的穴位,让他手脚一酸,跪倒在地。
“就这样贸然攻入敌人的大本营,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尤其,对方还是天蛟兵团。”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少年们猛然回头,终于见到了追逐多日的身影。
“叶哥哥!”眼泪比理智反应更快,晓晓含泪扑入了阿叶怀里。
翔怔怔望着这熟悉的情景,脑中蓦然闪现到达新月第一天的记忆。
那时身边的家人,如今,只剩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