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镇上的妈妈们买完菜,三三两两地站在街边闲聊。
“最近啊,我家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呢……前几天儿子的旅行证件突然找不到了,本想着过两天去补办,没想到一天以后它竟然又出现了……真奇怪呀……”
“啊,我女儿的也是!”
“咦,大家都遇到了吗?其实我们家也发生了……”
“难道……是幽灵作祟?”
十五公里外,火车站。
老检票员拿过证件,瞟见接下来的五人全是十几岁的孩子,笑着跟眼前这个金发少年搭话:“你们是一起的吗?没有大人跟着,是青春的冒险么?哈哈。”
金发少年低着头,吱唔了两声。快让我过去吧,大叔!
老检票员见他始终低着头,证件上又写的是十六岁,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把证件还给少年,同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孩子,别自卑,你会长高的。”
少年猛地抬头:“我……”后面伸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力把他推上了车。
排在少年后的双马尾少女微笑着将自己的证件递给检票员:“叔叔,抱歉,他最害怕别人提身高的事了。”
老检票员哈哈一笑:“没关系,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很敏感的嘛!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些根本就不算事!”
“您说得对。”
“什么说得对……”金发少年从车门内探出头来瞪她,低声道:“我跟同龄人比哪里矮了!”
这时少女已经拿回证件,路过他时耳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敏感的少年哟。”说着,拽住他的手腕将他向车厢内拖去。
几人陆续上了车,找到了卧铺车厢。
黑色短发的少年拿着票,推开了一间房门。里面是两排贴墙固定的三层床铺,共六个床位。“我们六人刚好一个房间。”
跟着他进入房间的短发少女见状苦下了脸,在少年耳边轻声道:“星卫,没有两人一间的吗?”
“有是有……不过我们的钱只够买这样的……”少年疑惑地看着她:“全体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沟通信息也方便,这样不是很好吗?”
少女微微嘟嘴,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六人放好行李,开始聚在下铺整理情报。星卫首先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有3条。第一,月郧已下令抓捕风组;第二,白衣人正在搜寻我们这些幸存者;第三,袭击基地的有三股势力:亲王遗孤、白衣人,还有那几个能力和外表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战士。”
“对了,”阿岚忽然回忆起几天前星卫在木屋里说的话:“你说过敌人跟我们不是一个等量级,那是什么意思?”
星卫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垂眸缓缓道:“我推测,这次袭击很可能是月郧的高层策划的。”
“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冰焰和阿岚同时叫道。
“确实,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满月部的高层……”一直沉默的翔开口道:“事件中最可疑的地方在于,这一切都是在新月最强的战斗力去满月时发生的。这件事只有新月基地内的人和满月高层知道。”
“另外,那些白衣人会收到月郧的内部邮件这件事也很奇怪……”晓晓皱眉道。
“还有,”星卫举起手腕上碎裂的电子表:“敌方的计划都是在熟知新月基地地图和逃生机制的基础上制定的……并且,他们还知道怎么使用通讯部的主机来追踪我们的行踪……这一切都应该是新月的最高机密才对。我、冰焰、繁絮躲在基地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被敌人发现,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电子表都坏了,定位系统没有生效的缘故……”
繁絮和冰焰低头看着自己腕上不知何时损坏的电子表,真没想到它竟然会成为套在同伴们脖子上的追命锁!
星卫又面向阿岚和翔说道:“而后来你们走的时候炸掉了主机,同样也让敌人没办法在2公里以外的地方对你们定位了,所以他们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追到小镇来吧。”
少年们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满月、弦月下面的人就这么相信了高层的话呢?只是因为我们当时不在基地吗?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从新月出去的,应该了解风组的啊……”阿岚不知不觉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不解道。
星卫垂眸,叹了一口气:“他们有证据……有人证……”
“什么?”其他人顿时一惊。
“那封被拦截的邮件里提到,月郧现在判定这场袭击是亲王遗孤的复仇,有幸存者可以证明阿叶之前私下跟那些遗孤有过接触……”
“这绝对是陷害!”晓晓气恼道。
“幸存者……是谁?”翔忽然问道。
星卫看了一眼繁絮,后者一惊,反常地跳起来大声道:“不会是小苑的!”
“徐苑?”冰焰看向少女:“她活着?”
“我……我们去凡的屋子时,我在车上看见了……在树林里,好像是她……可是小苑绝对不会做背叛新月的事!”
冰焰轻声道:“会不会……”他的视线落在阿岚和翔身上:“会不会是阿叶瞒着你们……”
“不可能!”晓晓立刻打断他:“要是真是叶哥哥做的,他又何必回来?而且还害静姐姐……”她的声音一滞,没有再说下去。
星卫见两个女孩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转开了话题:“总之,现在还不能确认幸存者究竟是谁,那人有可能是叛徒,但也不一定。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我也相信叶哥不是叛徒,我们还是先追上他们再考虑这些吧。”
夜晚,繁絮坐在房间外的椅子上,望着月色下不断流动的景色发呆。另一个少女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那几个男生真是迟钝。虽然现在是非常情况,但也应该稍微考虑一下女孩子的感受嘛,竟然就这么脱光衣服睡觉了……”她叹了口气。
繁絮轻轻一笑:“原来晓晓也在意啊。”
“多少还是有点的……”晓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繁絮望着沉静的月光,忽然道:“晓晓,有哥哥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她有些反常,这些话似乎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现在一开口便停不下来了:“繁海是我亲哥哥的事,你知道的吧?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叔叔了。而且他从小就是别人的笑柄……我觉得很丢脸,一直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从没有当他是哥哥……”
她的声音平平稳稳,轻轻柔柔,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那天我到达逃生通道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进去了……我一进里面就闻到了木见草的味道,那是一种剧毒的植物,如果吃下它,人在一分钟内就会死,但是磨成粉散布在空气里的话,药效会稍微降低……我吞下一颗抗毒药,有些害怕地向里面走……”
少女眼中雾气渐浓:“然后我看到……通道里的人全部都倒下了,而且有很多已经……这时我发现离我最近的繁海和冰焰还有气,于是马上在口袋里找解药……可是……药只有一颗……”
晓晓震惊地凝视着她:“所以……你……救的是……”
繁絮将脸埋到双手之中,透明的水滴从她指缝间滑落:“我……才是最该死的人……比敌人还要残忍、还要无情……”
晓晓起身,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里:“这不能怪你……不管救谁、舍弃谁,都是无可奈何。繁海他一定不会怨你的……因为不管妹妹做了什么错事,当哥哥的都会原谅……”说道最后,她的声音也隐隐颤抖了。
繁絮紧紧揪着晓晓的衣摆,将脸埋在她的肩上闷声哭泣。她没有告诉晓晓,在她给冰焰喂完药后,繁海曾短暂地睁开眼睛。他凝视着她,微微笑了:“小絮……你还活着……太好了……”
躺在床铺上的少年们早已被门外那微弱而扣人心弦的对话吵醒。他们各怀心思,静静听繁絮哭得沙哑的嗓音轻轻传入耳际:“要是敌人真的是满月……凭我们,真的有办法报仇吗?就算报了仇,还能剩下几个人呢……我再也不希望让身边有人离开了啊……”
火车呼啸着钻入山下的隧道,再出来时,朝霞已满布天际。
晓晓凝望着天边美丽绚烂的云层,坚定道:“可以的……两全的方法……一定可以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