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听着涛声,孩子们的心渐渐沉寂。
天已亮了。阿岚在汽车副驾驶座上睡得昏天黑地,翔和羽在后座隔着车窗望向窗外。
小公主从阿叶的臂弯里交到了她的父母手上。
她的母亲——淑王的女儿,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流着泪不停地亲吻那软软的小脸。她身边,孩子的父亲握着阿叶的手,正说着一些道谢的话。
相隔六年,那人已学会将眼角眉梢的凌厉藏起,变得圆滑了呢。
翔静静凝视着他,竟没有在心中找到本以为会涌现的恨意。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若不是再见到他,自己早就忘记幼年时所受的屈辱了。也许是因为如今的自己已有能力反抗,因此便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吧。长辈的话没有错,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无所谓……
寒暄了一阵,阿叶和郁晏回到车前。
郁晏拉开车门,见自己的专属座位被某人霸占,他撇撇嘴,一把将那个呼呼大睡的家伙拎起来,又拉开后门将他扔到了翔身上,拍拍手宣布道:“翔,等那家伙醒了告诉他,下次再占了我的位子,我可要收租金了!”
阿岚挣扎着坐正身子,皱眉揉了揉眼睛:“每次出任务发的钱少得可怜,这样你都还要压榨……再说,在基地里有钱也没地方花啊!最多就只能买点零食和漫画……”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不明白钱的重要性呢……”郁晏哼哼一笑:“为了激励你们好好工作,本前辈就来告诉你们新月人的圣殿——地下黑市的所在吧!”
“哦!还有这种好地方?”阿岚眼睛一亮,像小狗般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郁晏:“快说快说!”
“黑市是新月的各路人马私下运作的,你们知道以后,为了万千同胞的福祉,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会的会的,你快说!”阿岚已经激动得坐不住了。
郁晏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空口无凭,先交保证金100块。”
阿岚顿时如被泼了一头冷水,兴奋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怒火:“你、玩、我、呢?!”
郁晏两手捏住他的脸蛋扯开,笑眯眯道:“你发现啦?”
一马平川的公路上,黑色汽车的行径路线突然变得歪歪扭扭,好几次都差点撞上路边大树和栏杆,让人不禁为它捏了一把冷汗。
小镇入口处,小公主的父亲仍盯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发怔。
“老公,怎么了?”身旁抱着女儿的妻子注意到了丈夫的异样。
“没什么事……只是刚才车里的那个孩子有些眼熟……”那五官明明很熟悉,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算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回去吧。”他拥着妻子,坐上了王族专用的豪华汽车,离开了这座阴森的城镇。
回到基地,刚一下车,两个孩子便拥了上来。
“组长!任务成功了吗?”其中的男孩冲到阿叶面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向新月堂。
另一个女孩却直奔翔而去:“翔哥哥!这次任务难吗?你有没有受伤啊?快讲讲经过吧!”
“小燕,为什么你老缠着翔啊!”还没等翔说话,阿岚靠在车门上掏了掏耳朵,抢先抱怨道:“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臭阿岚,我又没缠你,你烦什么!”女孩刚刚还满眼柔情,转向他时已凶神恶煞。
“可是我一直在旁边啊!”
“你走远点不就好了!”
“你这是跟前辈说话的口气吗!”
郁晏“噗”地笑出了声,插话道:“阿岚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你别插嘴!”两人异口同声地对他吼道。
“好好好,我不插嘴。不过……翔哥哥已经溜掉了哦。”他好心提醒。
女孩“啊”了一声,忙转来转去地寻找翔的身影,对阿岚急道:“臭阿岚!都怪你!”说着小跑着搜寻男神去了。
阿岚瞪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哎呀,俗话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神经病嘛,你就原谅她吧。”郁晏嘻嘻笑道。
“这才加入风组几天啊,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喜欢上人!”
“人家是看了你们那场晋级考试的录像才决定加入我们的,这可是爱慕已久了啊。”某人一脸八卦,手中只差再多一包瓜子来配合这些闲言碎语。
阿岚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那场考试我也合格了啊,为什么没被我迷倒呢?”
郁晏瞥他一眼:“谁会喜欢踩中超级明显的陷阱的傻瓜啊……”
“那、那是……”阿岚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张口结舌半天,最后垂下了脑袋:“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哟哟,”郁晏来了精神:“你喜欢的类型是?”
阿岚两眼放光,自豪地宣布:“有胸有屁股,会做家务会烧饭!”
“你……这是照搬的哪本漫画里的台词?”郁晏满脸黑线。
两个少女此前一直远远站在车前看着这出闹剧,现在再也受不了那两个弱智儿童,转身离去。
“本来想等哥哥一起回家的,还是算了吧!”晓晓一脸唾弃。
羽尴尬地笑而不语。
“不过羽啊,你可得注意别让翔真的被小燕抢走了哦!”晓晓忽然停下脚步,拍拍她的肩认真道。
“哈?”羽呆呆地望着她。
晓晓一脸惊恐:“你、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羽仍是一脸呆:“发现什么?”
“孩子,”晓晓语重心长道:“你明白恋爱的心情吗?”
羽微微红了脸:“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
“让我说明白一点吧,”晓晓真的无奈了:“你明白一个男孩子为什么总偷瞄你、关心你、保护你、对你忽冷忽热、在路上碰见你后会发呆或者傻笑一整天吗?”
羽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她所说的情景,噗嗤一笑:“这样的人不存在吧,要是有也应该是生病了……晓晓,你怎么哭了?”
“我这是同情的泪水!”翔真是太可怜了……
次日,风组派翔、羽和两个新入组员去接受弦月部运来的物资。
四人站在新月堂前,翔忽然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别总盯着我。”
羽立刻说道:“如果一个女孩总偷瞄你、关心你、保护你、对你忽冷忽热、在路上碰见你后会发呆或者傻笑一整天,她是怎么了?”
翔刷地红了脸:“绝对没有那样的人!”
“翔也这样认为啊,那我说得没有错啊……”羽郁闷道。
这时白堂主从新月堂中走出,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男子。
白钢对三人中间的中年男人说道:“曦长老,恕白某不远送啦。”
男人拱手,微笑着回应:“告辞。”
说完,三人向停在新月堂前的轿车走去。
跟着中年男子的两个青年,一个银发长及肩下,发现少年们的视线后对他们咧嘴一笑,那细长的舌头上竟穿了一个银环;另一个是短发,浓眉大眼,从头到尾没看他们一眼。两人都拥有古铜色的皮肤,看得出来他们长年饱经日晒。
等他们走后,白钢轻声咕哝了一句:“雇佣兵集团的首领竟然请别国的雇佣兵当保镖,真是可笑……”说着转身走进门内。
一辆白色的小货车与载着那三人的轿车擦身而过驶入基地,停在了风组组员面前。
戴鸭舌帽的年轻人摇下车窗,对他们眨了眨眼:“你们是风组的吧?“他四下望了望,”果然凝夜不来的话就见不到郁晏那家伙啊,真是重色轻友!”
他向后一指:“这是新型的电子表,增加了地图导航功能哦。”两个新组员兴奋地向车后跑去,羽走出几步突然被年轻人叫住:“小妹妹,上次的麻醉枪是你设计的吧?要不要跟哥哥去弦月部啊?”
“她不去。”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羽身后,把她推到了货箱那头。还好他提前有防备,稍稍放慢了脚步,果然听到这家伙引诱良家少女。
年轻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方向盘上,哀怨道:“累死累活跑了几百公里,连跟小姑娘搭讪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