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上,流云徐徐飘过,三天的“腥风血雨”散去,山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你们的表现我们通过监视器都看见了。”两道人影从树林间走出,来到空地中央。
郁晏两边腋下各夹着一个被阿岚揍晕的男孩,将他们扔在地上,然后对尚且心神未定的阿岚抱怨道:“臭小子,9号陷阱那么明显你也能踩中!那可是石头垒的,很难修理啊……明天给我过来帮忙!”说完他愤恨地用力弹了一下男孩的额头。
“痛死了!”阿岚捂额叫道:“谁让你设那种陷阱的!我还没说你谋财害命呢!”
“这些陷阱都是古人设计的,我们只是利用了一下。”阿叶扔给翔一卷纱布,又转头对阿岚道:“不过这么多年来,踩中9号陷阱还能毫发无损的,也只有你了。”
“哼哼哼。”男孩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眼角瞟见翔一声不吭地取下包在手上的手绢,换上纱布,瞬间怒气飙升:“你为什么要放开鱼竿!明明差一点就能获胜了!”
翔呼吸一滞,额上青筋暴起,跳起来怒道:“我要不拉住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团肉酱了!”
“这是个人战,你根本就不该管我!”阿岚也跳起来吼道。
翔气得快吐血:“要是我掉进陷阱,你会袖手旁观吗!”
“这是两回事!”
“你……”
“好啦好啦……”阿叶跟郁晏一人架住一边,将快打起来的两人拉开:“一般人考试完都没力气讲话的,你们居然还能吵架……”
见这两个家伙还瞪着对方互不示弱,阿叶头疼道:“我们先来公布结果吧……”
两个考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让这9个难缠的小孩乖乖坐好,这才清了清嗓子,公布道:“这次的信物确实是鱼竿。”
手里攥着鱼竿的男孩兴奋得跳了起来:“太好了!”而抢到项链的那个则气得将它扔了出去。
项链落到翔的身边,他拾起它,用指腹轻轻把它擦干净。这项链由不知名的金属制成,它的坠子也是利用相同的材料,精雕细琢成了羽毛的形状。
“但是这次没有获胜者。”郁晏瞥了一眼那个欢呼雀跃的家伙,冷酷地泼出冷水。
那孩子一呆:“可是我抢到了啊!”
“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哨声吹响时的情景,”阿叶循循善诱道:“当时握住鱼竿的有两个人吧?”众人愣了两秒,接着一致看向了阿岚。“我一开始就说过,获胜者只能是一个人,所以这次没有人获胜。”
“啊?”孩子们无法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七嘴八舌地抗议:“这太不合理了!”“怎么可以就因为这种原因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呢!”“我无法接受!”
阿叶似乎对这种情景并不陌生,他平静地高声道:“没有获胜者并不代表没有合格者!”
孩子们又是一愣,只听他解释道:“风组晋级考试的形式,从建部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变过。我们评分的标准,是你们在这三天里所表现出来的决策能力、战斗能力、以及分析能力等等。可是这样一来,经常会出现抢到信物的人落选的情况。因此,从上一任组长开始,会给抢到信物的获胜者一些奖励……”
“简单的说,就是安慰奖啦!”郁晏插嘴道。
“什么……”孩子们纷纷生无可恋地倒在草地上。
“那到底是谁合格了?”还握着鱼竿不放的男孩冲到阿叶面前,激动道。
“这一次的合格者有两人……”阿叶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在地上摊成“大”字的男孩身上:“翔、阿叶,今后你们就是风组的正式成员了!”
男孩们缓缓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凭什么是他们?!”“他们战斗力是我们之间最弱的吧!”其他男孩顿时炸开了锅,围着阿叶理论起来。
“你们要是有不满,可以到我这里来拷贝一份监控录下的视频。”郁晏把这群像食人鱼一般把阿叶团团围住的家伙们拉开,厉声道:“他们入学比你们晚,要是单挑肯定打不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人。但这次考试,他们却和你们打成了平手,这说明他们的战略能力远远高于你们!看过监控以后,如果有谁能告诉我,以他们的条件,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那我就承认你是风组成员!”
孩子们心知郁晏说得有理,虽仍怒气冲冲,但却没有人再对这结果产生异议。
生活区中有一座与新月堂采用相同木材建成的黑木屋。它长年门窗紧闭,所有的窗帘都被严密拉好,好像一只装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巨大木盒。
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其他房屋都建在了离它有些距离的地方,令它显得更为阴森。
近十年来,从未有人打开过它的大门,但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从它的方向却会传来阵阵低泣,抑或是一闪而过的黑影。
孩子们私下将它称为鬼屋。有些爱探险的调皮鬼常常偷偷接近它,但总会有大人出来制止:“不要靠近这间屋子!”大人们总这样告诫,当孩子们反问原因时,他们又沉默不语,只会一再重复这句话。
夕阳已落,残存着紫红色的天空下,游在黑木屋前迎来了考试归来的四人。
“到底有什么话,非得到这来说……”阿岚问道。
游细细凝视着他,欣慰的表情里藏着一抹哀伤:“进来就知道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质小钥匙,拿钥匙的手隐隐颤抖着将它插入锁孔。
翔发觉这三人的表情都严肃到不可思议,直觉感到这木屋藏着风组的秘密。
推开封闭十年的木门,月光代替夕阳久违地洒进屋内。
一踏进屋里,地板上厚厚的灰尘立刻扬起,几人掩着口鼻把窗帘拉开,打开了窗户。
凉风灌入屋内,渐渐吹散了尘埃,仿佛让木屋静止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起来。
游拉开灯,阿叶和郁晏不知从哪找到两条毛巾,将客厅中的桌椅粗略擦拭了一遍。
他们找寻这些物品时丝毫没有犹疑,就好像此前已来过这里千百次……
不止是翔,连阿岚都升起了怀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翔注意到餐桌旁的壁炉上摆着一个相框,他走过去拿起它,用袖口拂去包裹住它的灰尘,相片记录的瞬间逐渐显现——“这是……”他微微一惊。
“这是前风组组长北风的家……阿岚,是你出生的地方。”游从翔手中拿过相框,交到阿岚手上。
这是一张十几个人的合照。人们分成了三排,在队列最前面的阿叶和阿岚现在差不多大,装备着各式武器的青年们站在他的两旁和身后,大家都笑眯了眼。游在最后一排,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他搭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的肩,那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笑颜如孩子般热烈真诚。
阿岚低头盯着那婴儿与抱着他的男人,嗓音低哑:“他就是……”他捏着相框的手越来越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木质的框边竟然断了。
“阿岚,你冷静一点……”阿叶话未说完,阿岚高高举起相框眼看就要猛砸下去——
游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这是你母亲拍的!”
阿岚蓦然抬头瞪着他,眼眶中蓄满了泪。他咬紧牙关,说不出一句话。
游的大手罩上男孩的头顶,声音发涩:“你父亲的事,并不完全像外面传的那样,这是只有风组知道的秘密……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坐下听我把真相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