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说也奇怪，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粱杉的身影。一听江海潮说江羽武功被风景废掉了，周围本来的安静终于打破。
风景冷冷的看了一眼江海潮，然后把隐刃收回。“多有得罪。”
“好在只是伤了筋骨。”江然也走上前，站在了江海潮和风景之间。他与风景四目相对，眼里还是友善的温柔。
这件事江海潮自知无理，若是再闹大了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江羽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会料到江羽和风景会出手但是被风景会下此狠手却是江海潮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也算又见识了一下风景的实力，这个情况他这个江武世家的家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的而江然也绝对不会和风景出手。剩下的人中，虽然有比江羽厉害的但是不说风景恐怕连片桐那一关都过不去。
“哈，江前辈还是快带着他去医治一下吧。”片桐重新走到了风景的身边，大嗓门子的说道：“不然连命都不保了。”
江海潮对身后坐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坐在席间的江武世家的人便起身将江羽抬走了。
待江羽被扶走了以后，江海潮也跟了去。既然江然已经出来打圆场，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他也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片桐转向了围观的人说道：“今天算是我幽篁宫得罪了，好在是新娘子和粱盟主还未有出场。这席恐怕吃不了了，各位就用眼睛看吧。”
“万象阁阁主的实力我们见到实属荣幸，这话说的就是见外了。”有人开口道。
随之附和声一片，这件事也算就这么完了。
闹了这么一下，两边人不可能在安静的坐着看到礼成。风景也没有坐下对着江然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席位。
苏锦见状连忙在了风景的身后，这宴席早早的离开也算是和了风景的心意。而片桐则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师父咱们怎么走了？这饭还没吃呢，那么多好吃的幽篁宫吃不到啊！”苏锦哭着脸在出了粱杉的宅子终于开了口表达了心中的不满，忽然回头发现片桐不在。“师父！片桐大哥呢？”
风景走在前头，本来不打算理会苏锦的。但是思来想去觉得片桐不在没有人和他说话，自己如果不回了他的话他估计嘴一路都不会闭上。“会有人请你吃的。”
“那片桐大哥呢？”苏锦见风景回了他的话，高兴的跳到了风景身侧也不在后面跟着了。
“会跟上的。”
苏锦听到风景的回答以后偷偷的撇了撇嘴，这明显就是糊弄他不想告诉他。当风景走出了很远以后，苏锦才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师父！我们去哪？”
“不知道。”
“哈？不……”还未说完话，苏锦就被眼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打断了想说的话。
前面是一个小酒馆，门口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他怀里正护着一个瘦如干柴的孩子，那孩子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缺少营养。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妇女，但是却一脸尖酸刻薄。她伸着自己的留着长指甲的食指，另一只手叉着腰。正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怎么教育小孩的！竟然敢来老娘的店里来偷东西吃，这店里坐着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知道吗！”
“对不起，我这孙子不懂事还请您见谅，我们来这里是……”老头因怀里抱着孩子只能已点头代替磕头向面前这位妇女道歉。
那妇人一边嘴角往上一撇，打断了老头的话。“我管你来这里是干嘛的，这小兔崽子把我客人一只烧鸡吓掉了在地上，赔钱吧！不然就把这小兔崽子卖了！”
一听这话，老头赶紧摇摇头一脸绝望的抬头望着妇人。“姑娘您看我这一身哪有钱啊，我和我孙子相依为命背井离乡。你要非要赔，就卖了我这老骨头吧。”
妇人一听，抬起脚就往老头的身上踹了一脚。“你赔的了一只烧鸡的钱？脖子以下都入了棺材了，别在这作怪了！”老头被踹的身子一晃单手扶住地面才稳住不倒，那一脚妇人不觉得解气于是拿起立在门口的棍子就准备往老头的头上打去“不赔老娘现在就一棍子砸死你！”
原本被老头护在怀里的小孩挣脱了老人，冷不防的一头向妇人的肚子撞去。因为妇人没有防备，被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种事情在这一代应该经常发生，没有一个围观的人。路过的人看了要么就是目不斜视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这里，要么就是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离开。
妇人跌倒后，店里出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都是凶神恶煞的脸，其中一个扶起了妇人。而另一个一把拎起了孩子，举过头顶。
妇人被扶起来眼睛被气的发红，她尖着嗓子喊道：“给我摔死他，摔死了拿到后院去喂狗！”
苏锦双手已握成了拳头，当年挨饿被打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他抬头看了看风景，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们前面风景是看的见了但是风景却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他不明白一只烧鸡的钱为什么就没有人帮助他们帮忙给了呢？他觉得若是片桐在场一定冲上去把这几个人揍一顿然后带着这两个人吃一顿好的，当年片桐就是这么帮助了自己。
那个被举起的孩子的眼神里全部都是倔强，他对着妇人用稚嫩的声音喊：“不许碰我爷爷，那烧鸡明明是你上菜没拿住！”
举着他的壮汉骂道：“妈的，小兔崽子现在还嘴硬！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看看你的骨头值几斤几两！”
小孩一听也有些害怕赶紧，手脚开始乱蹬。但是力气小，这些反抗基本上是徒劳，壮汉一恼就准备把小孩往地上砸去。
老头此刻跪在地上无能为力只能爬到妇女脚下伸手拉住妇人衣裙的下摆，恳求道：“放过我这孙子吧，多少钱我都赔！”
妇人一脸嫌弃的对着老头又是一脚，将他踢开。老头被踢开仍不敢起身，又跪了回去继续求饶。
苏锦这下终于着急了，他拉住了风景的袖子。这放在平时苏锦是万万不敢的做的事情，但是眼下情急他也就忘记了他的不敢。“师父！我……”
风景被苏锦拽了袖子也没有生气，低头看了一眼苏锦快要哭了的脸上充满了急切。被风景看了一眼，苏锦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拽着风景的袖子赶紧松开手接下来的话也没敢再说出口。
风景抬起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钱袋，递到了苏锦的面前。苏锦惊讶的瞪起了眼睛，一脸不可思的看着风景。
“要死了。”
苏锦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接过了风景递来的钱袋塞进了怀里。不是用跑的而是用轻功的身法，一个晃身便晃到举着孩子正准备往下摔的壮汉面前。
“住手！”苏锦怒吼道。
壮汉一低头，看见孩子模样的苏锦然后骂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没有看好自己家的小兔崽子！”
苏锦一听这话是在骂风景没有看好自己，于是轻轻一跃升到了与壮汉同样的高度上一拳打到了他的面门上。壮汉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往后退了数步撞到了后面的墙上晕了过去，举着小孩的手也就松开了，苏锦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小孩然后落在了地上。
妇人一看自己店里的壮汉被一个小孩子一拳打倒，心中骂着今天怎么晦气，怎么敢有人插手她的事情。
“一只烧鸡罢了，我赔！”苏锦年纪虽小身材也不高大，但是在气势上绝对不弱。对付他们几个人苏锦绝对是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的，自然声音也大了起来。
妇人一把甩开壮汉扶着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锦，苏锦一身布衣一点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的人，于是阴阳怪调的说：“你一个小崽子能有几个钱？”
“你一只烧鸡竟然敢让人拿命抵，良心何在！”苏锦边说边弯腰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老头。
妇人在苏锦弯腰的时候看到他塞在怀里的钱袋，那布料和做工可不是寻常人家寻得的了的，于是说道：“好！我这烧鸡可算得上野味，再加上这小兔崽子给我撞到地上总共加起来要……”
“全部给她。”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妇人，苏锦回过头果然是自己的师父风景。
风景不紧不慢的走结果还是走快，苏锦这小子还没有把事情处理完。
妇人本要开口骂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打断她的话，结果一看到风景愣是把话卡在喉咙未敢说出来。风景这身打扮外面的红色裘皮里面的的月白色长袍，不说这衣服价值连城光是这么热的天敢这么穿的就一定不是普通人。
苏锦从怀里掏出了钱袋一脸不服的扔给了妇人，妇人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心理顿时开心了起来。“你莫要再为难他们！”
“我们进去！”妇人心情好语气都变了个样子，带着身旁的壮汉进了店里，而那个晕在地上的壮汉看也不看。
老头赶紧拉着他的孙子跪在了苏锦的面前，准备给苏锦磕头道谢。苏锦吓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练练摆手：“大爷使不得！”
“使得使得，少侠您是我和我孙子的救命恩人啊！”老头说完便一头磕下去，他的孙子还傻傻的跪在那里没有搞清楚情况。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还傻愣着！”老头见自己孙子还愣在那里一急脸上的褶子被挤的更多了，赶紧按着他的头就又要往下磕。
苏锦赶紧上前扶起老头，然后对旁边的小孩说：“快起来，哪有这道理！”
老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声音颤抖的说：“我们家那边常年大旱早已颗粒无收，官府收不上粮食便来收地这孩子爹娘反抗结果被打死了。我打算带着我的孙子投奔亲戚于是一路乞讨到了这里，谁知亲戚被拦在了门外。”
这话让苏锦鼻子一酸，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大爷您要照顾好自己，您孙子还小。“
风景垂下眼看着这一幕，没有太多的同情。因为他也曾无家可归和自己的哥哥不知前路如何再走，一路苦难他也尝过。江湖中人显赫人家落寞的时候所受到的苦难和这爷孙俩的不同，是更加残酷的，纵使还拥有一身武艺也不过是丧家之犬。
宴席上江羽说他是丧家之犬他一点也不生气，事实就是如此。只不过幸运的是江湖上还有一些只看重武艺的人，所以被藤阁所识才有了今天的他。
“呵，原来才走到这里。”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苏锦觉得十分的熟悉一看是刚刚才见过面的江然。听见江然的声音，风景半点反应也没有。
苏锦见风景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在意，怎么说之前他也在劝解应该是个好人。
江然站在了风景的身侧大致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形就明白了个十之八九了，于是拍了拍风景的肩膀说：“在行侠仗义啊。”
苏锦被江然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忘记了老头和那小孩还站在那里，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江然的手。敢这么对风景的人他所知道的只有幽篁宫的另两阁阁主，如今又见到一个还是江武世家的人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走吧。”风景瞥了一眼江然然后看了一眼江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江然一笑将手拿了下来。“那老伯和小兄弟也一起吧，想必也是饿坏了。”
这个时候苏锦知道了风景告诉他会有人请原来是这个江然会请他们吃饭，于是高兴的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江然好感倍增的同时疑惑也来了。为什么这个江武世家的人不与他们为敌还这么的要好，风景也没有防备他的意思。
不等老头和孩子回答，苏锦已经右手搀扶起了老头右手拉着小孩就这么跟在风景和江然的身后。
“风景，你那一下子手下的太重了。”江然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毫无责备好像刚刚风景打的不是江然的弟弟一般，而事实上他确实不是很在意。他们从很小的时候他不在江武世家里生活，只是有大事的时候才会与他们在一起。
风景走他的路，好像江然没有和他说话一样。
江然对这么交流方式不比苏锦和片桐习惯，于是继续说：“你这是把我与江武世家的人划在了一起吗？这怎么交流？”
风景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江然虽然是生与江武世家但是却是与他从小就是好朋友。小时候风景不是幽篁宫的人不用背负幽篁宫与江武世家的仇恨，他也不知道江然是江武世家的人同样江然也不知道他是风家的人。两个人常在一起玩，江然还曾带他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玩耍，作为交换风景也经常带他到自己的家里玩。所以哪怕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江然也是风景最好的朋友。
江然抬头望天，懒懒的说道：“江武世家并不容我，我又没有江言那份勇气投你幽篁宫。当然随时都可以走了，风家我还能去吗？”
“你以有南安岛的去处，那比幽篁宫好的多为何还羡慕江言？”风家转头看向江然“风家早就不是曾经的样子，还剩几间破瓦房。自从它被毁你还没有去过你若想去便去，我哥在那儿。”
与江然交谈起来风景倒不吝啬语句，说话和正常人一样的多。但是还是语气还是没有太大的起伏，依旧是平平淡淡的。
“风雅大哥在，那有空找你与我同去吧。”
“我刚回去过。”风景把头转回去，似乎不太愿意回去。“我大哥的性格和你极像，死守着一个地方便不放手。你守着南安岛，他守着风家旧宅。”
“哈，要都想你一样的话还得了？”江然一巴掌拍看一下风景的后背，这一举动让后面跟着的苏锦看的又是一愣。
风景无奈的摇头说道：“总有人要来背负的，我哥不适合就由我来吧。”
苏锦虽热听不见风景和江然的对话，但是看的见风景有了些许的表情。他忽然觉得他在宴席的时候被打非常值得，因为事情结束后他看见了风景以前没有见过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