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清本不敢打开门的,可是听到对面尖利的声音说是来救人的,为了罗敏姚,她只能选择颤颤巍巍的打开门,就在惠清打开门栓时,一股浓浓的硫磺味道呛得她不停咳嗽。
“孩子,不要害怕,你屋里的男人,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够救活他。嘿嘿。”可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这次,惠清坚定下来,她打开门的瞬间仿佛一股绿沙迎面扑来,本该安静的夜似乎因为这一开门而刮起了一阵强风。
惠清顺着月光看到老者的脸,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心跳极快,大声喊的力气也没有了,老者说话的声音像女人,但长得分明是个已经一条腿迈进棺材的老头儿。惠清想关门,可是老者轻柔的如同一阵风,轻松绕过惠清进到了罗敏姚所在的房间里。
惠清愣愣的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回过神儿,她大呼求救,宅里的所有人都跑出来了,惠金拿起锄头,家丁们挥舞着镰刀一齐说:“怎么了?怎么回事?”
惠清原地跳着指着屋内说:“有鬼,有鬼!”
惠金带领着三位家丁冲到房子里,就在这时,惠金大声叫嚷着:“爹,惠清,这家伙动了。”
此时的罗敏姚紧闭双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旁边站着那位诡异的老者。此时房内有光,老者除了身上散发着一股硫磺味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披风,虽然长相很恐怖,但这是年迈的迹象,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叫在场的人实在觉得不自在。
“你们都不用紧张,现在呀,他还有救。”
惠清的爹从后面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请问他还有救吗?”
“有啊,不过看这样子我是救不了的。”
惠清躲在最后面问:“那......那谁能救?”
老者仰天笑了几声,吓得惠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者说:“不是能不能救的事,是方法的问题。”
“那......。”
“如果要我救,我可以叫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但是弄不好身体会爆炸而死。”
惠清急了说:“那怎么能算是救呢?你说的这办法和没有一样。”
惠金回过头叫惠清住嘴然后问:“老人家,他这是什么病啊。”
“冰寒之毒而已,要不是因为天生意向象下起大雪,你们火焚国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见到这种病症的。”
“那得了这种病就一定会死吗?”惠金问道。
“对啊,一定会死。”老者诡笑着说。“行啦,把他身上带得那位婴儿交出来我看看。”
惠清和惠金谁都没有动,他们不清楚此人来的目的不敢冒然把小婴儿给他看,惠清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李乾身边带着一个婴儿。
老者好像看出来什么,大方的说:“放心好了,我要是想伤害你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们和这些房子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下把惠清的爹吓了一跳,一看不是善茬,示意叫惠金把孩子抱出来,可是惠清就是不情愿。
老者转过来盯着惠清,动作乖张的很,说:“小姑娘,你还想不想救这个男人?”
惠清斩钉截铁的说:“想啊。”
老者蔑视的说:“现在你的心里还有眼里全是这个男人,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惠清惊讶的看着老者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只野兽从蛮荒中走来,她被视为猎物,心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里。惠清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虚汗,她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顺从着把婴儿抱了出来。
刚才老者盯着惠清时释放出一丝气息,这在黑塔山另一边的温狐老太观察的真真切切的,此时她正坐在床上耐心的缝补和制作着两只娃娃。她神色认真起来,望着黑塔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他会来火焚国?”
当惠清把孩子抱来时,老者玩世不恭的样子早已没有,而是换成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样子,他郑重其事的将孩子从惠清手里接过,像是在看焚国的地图一样仔细,他细细观察着孩子的每一个细节,时间一久,不知为何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说:“不知为何您要这样对待我们,这么多年来,我们族人过的有多苦不知您知道与否,更不知您还会出现在这里。不求前生有悔,但求今生无愧,希望您能宽恕我们。”
在场的,不仅惠清看不懂,其他人也不知道这怪老头怎么了。惠清很害怕这个老者,但是他更担心罗敏姚,她轻轻的把孩子从老者手里抱过来,问:“您,您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老者刚才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此时被惠清拉回现实略微有些不快,他苍茫孤寂的眼神看了看惠清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罗敏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泪还在眼角却狂笑起来,他森然坏笑,眯着眼睛说:“你可以救他。”
“怎样救?”
老者没有回答,淡然从人群中走过,像是一缕空气,飘至院子里,“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照看这个婴儿,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加冕成皇,站在皇权的至高点上俯视着这般辽阔的疆土,到那时,我就能与你相见了。”
老者说完拐杖中的绿火突然跳了出来,摆动着如风中摇曳的烛火。“绿之火焰,焉知风凡。恐古旷今,天之抖然。消弭丰伟,不可忘怀。天下大统,皇武春秋。”此时惠清的身上从脚下不断升起绿色的火焰,她并没有感到烧痛感,而是大股的硫磺味灌入鼻口之中难以呼吸。
这次吓坏了她的家里人,惠清的爹扑通跪下去,大声求饶。可惠清并没有感到害怕,她的身体里从上而下感到非常温暖,她发现,绿色的火苗把她包围,然后非常细微的向皮肤里渗去,绿色火焰一会就消失了,他们再去看老者,老者早已消失不见,只在空中悠悠的飘着一句话:你以刚烈焚火之躯,正中寒冰之气,你俩鱼水交融,方可解。
惠清傻了,在场的人都傻了,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惠清的爹,他摇着头生气的说:“这是什么话,那个男的只是我们好心捡回来的,救他可以,凭什么要我女儿的贞洁,我不答应,他死就死吧。”
惠清站在那里刚刚回过一点神,她满脸通红,眼睛盯着一个地方软软的说:“爹,我.....我愿意。”
“傻孩子,他算什么东西啊,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想救他。”惠清歉意的对爹说。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女儿,你这样做真的不值得!”惠清的爹生气了,叫几位家丁把罗敏姚扔出去。
惠清也是个倔脾气,她回绝说:“爹,你要是这样嫌弃他要把他扔出去,那么我抱着这个孩子和他一起走!”
惠清的爹大骂惠清不孝,惠金也没有见过父亲生过这么大的气,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惠清迁出自己的雪橇和马匹,把孩子放在车上,然后一人用力的拉拽着昏迷的罗敏姚,她的手纤细,拽不动罗敏姚,她坐在地上用自己的重量向后拖拽,惠金看不下去,想过去搭把手,可惠清的爹大声说:“谁都不许帮她!她翅膀硬了,想走就让她走,为了一个野男人,违抗我。”
惠清的手拖出了血痕,但是她就是这样的倔脾气,她就是要救这个男人,老者说的没错,她就是喜欢他,从第一次交谈就对他有好感,她要为了这个男人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了,他现在虽然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接受自己,也许自己会被伤的体无全肤,但是只是因自己所愿。
惠清乘着雪橇翻过黑塔山,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当务之急要把李乾救醒,她怀中抱着婴儿,看着渐行渐远的家门和将要升起的阳光,她轻轻的说:“火焚国的大雪,停了,三个月的冻害仿佛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