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净得可怕。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甚至没有一丝灰尘。
侬推开门，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够了之后，他返回舱室，走向倚坐在舱壁下的惑星。
“你用了那个？”侬问惑星。
“嗯。”惑星点点头。
“有什么遗言么？”侬蹲下来，关切地问。
“侬，你越来越幽默了，我很欣慰。”惑星直了直身子，笑着说。
“嗯，还有么？比我把你女朋友托付给我之类的？”弄拍了拍惑星的肩膀。
“第一，传送门的消耗是按照面积乘时间计算的，消耗的只是脉能，不存在燃烧生命这种邪门的支付方式，所以我现在只是有点透支。”惑星伸出一根手指。
“第二，”惑星伸出第二根手指，“你不了解粼妖。粼妖的心一旦生根就再也无法改变，就算她自己也不能，更何况是别人。”
“惑星，你是认真的？”侬突然看着惑星。
“至少她是认真的。”惑星严肃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想？”侬追问。
“她有多认真，我就有多认真。”惑星认真地回答道。
侬伸出右手贴在惑星额头上。
“我没发烧。”惑星拨开侬的手。
“惑星，你对粼妖，对她，到底了解到了什么地步？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星移之海了，究竟能不能成功找到其中传说中的万诗海？粼妖族对我们是什么态度？我们能不能找到她，她又愿不愿意跟你走？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意悠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争论。
“航行没问题。大体方位我知道，踏浪一号的导航系统我有信心。粼妖族生性善良，只要不窥伺她们的核心秘密——粼妖之魂的坐标，她们不会攻击我们，反而会提供必要的物资。”
侬点点头。“对我来说，没有问题了。意悠，你呢？”侬说的是兽族语言。魁拔肆虐的同时，也将这门古老的语言传播到天地两界，成为元泱境界的通用语言。
意悠同样点点头。“我也没问题了。”
“我们没有问题，倒是你啊，惑星。”侬把话题扯了回来，“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么？”
“你指什么？”惑星直视着侬。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吧？”侬一字一顿地回答道，“你是人系，粼妖是妖系。人系和妖系，是不能通婚的。你们，注定不会有结果。”
舱室狭窄的过道内，静得可怕。
意悠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无尽的大海上和一个粼妖相知、相爱，听起来是那么美好。
但是，不会有结果。这对两个人是怎样的残酷。
“意悠你放心吧，”惑星转过头去，“我知道格勒莫赫人属于妖系，不会拿你凑合的。”
“什什什什么？”意悠吓得后退了一步，贴着墙。
惑星没有乘胜追击，他把头转了回来，看着侬说：“她想一直陪着我，我想一直陪着她。我们想时时刻刻在一起，即便分开也会无时不刻想念着对方，仅此而已。”
意悠捂住了嘴。侬挠挠头，说：“这真不像是基斯卡人会说的话。”
“基斯卡人也是人，谢谢。而且，这属于哲学范畴。”惑星严肃地回答道。
“但是人总是会死的不是么？”侬耸耸肩，“虽然这话我来说不是很合适……但是你确定你做好了和她一起老去，化作尘土的觉悟？”
与此同时，万诗海海底，粼妖之魂。
粼妖的王纹耀持有者——决定者海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的粼妖少女。
经历了粼妖的第二次发育，少女的身材仍然略显贫瘠。海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可爱的脸上透着平静。
“这一步踏出，你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和他一起老去。作为粼妖，我清楚入口一旦选定便再也不能回头。所以我只问你，你准备好了么？需不需要再多待一会？”
“多谢决定者关心，”少女笑了笑，“但是，他在等我，我已经不能停步于此了。”
“呵呵，”海纹弯着眉毛看着少女，“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大陆上那些坠入情网的少女一模一样。”海纹直起身，拍了拍少女，“去吧，他在等着呢！偶尔也要回来看看啊，无论何时，系相信粼妖都会敞开大门欢迎自己的姐妹。”
“嗯。”少女欠了欠身，离开了房间。她的右手紧贴着心口，感受着她那“咚咚”的心跳声。
踏浪一号。
“如果只有是和否两个选择，我会回答我已经准备好了。”惑星九清清嗓子，“但是如果我说，有可能让这一天永远不会发生呢？”
“你说什么？”侬一愣。
“长生不老……是可能的么？”意悠吃惊地问。
“在虫国，我们发现了一本三百年前的古籍，已经破烂到相当一部分无法辨认了。”惑星九冷静地说，“古籍上记载着冲天槊的种种功能，除了与魁拔共鸣、召唤脉兽，还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让构成生物的脉的衰变停止，达到……永生。”惑星九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内，久久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