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路羽觉得手中的剑‘突’的就飞了出去,完全不受任何控制,好像剑本来就不在他手上一样,发生的太突然,又有些难以接受。
他定睛看去,那个男子一袭白衣,剑眉星目,白面无须,整个人往那一站,令人觉得风度翩翩,如沐春风一般,感觉到他的存在实在是太合适了,与周围环境融入的恰到好处。
那男子手握刺萧,面带微笑,道:“好剑,好剑,好剑。”连道三声好剑。
又说道:“但不是你那么用的。”
路羽呆呆的望着他,自己的刺萧,就那么轻松的被夺去。
觉度逢冷冷地道:“耶律小子,你终于现身了。”
众人听了觉度逢的话,停止打斗,站在一边。
胡白马惊叫道:“莫非是剑宗耶律大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耶律大石看向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被他打量的胡白马却没有丝毫不适感,反而非常舒适。
耶律大石说道:“武林中只有一个王无敌,不会再有第二个。杂糅各家,自称一脉,小溪成流,百川汇海,你屈居第二,只能是第二。你想走他的路子,只能走到这里了,前面被他阻死了。王无敌太强,他独占了武林的气运,成就宗师,你跟他比,天赋、悟性、运气一样不差,可惜差了气运,虽是文字顺序之分,却大不一样,这意味着只要他不死,你始终成就不了什么。”
胡白马听的愣神,有一刹那他似乎相信了耶律大石所述,心神震荡,碧玉心站在他身旁,纤纤玉手忽然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她的丈夫,那眼神中,忘却了四周,忘却了山川,忘却了天地,只余胡白马一人。他感受到妻子的目光,忽然间有了动力,整容肃声道:“那我要与他争上一争,他占了的不过是十多年前的气运,这天下之大,又岂是他能独占的。”
耶律大石摇摇头,微笑不语。
觉度逢沉声道:“耶律小子,莫要蛊惑人心,你辽朝武林气运渺渺,多少年来不见高手,就想到来中原蛊惑小辈,坏他们心神,破他们意志,好歹你也是宗师之流,岂能如此无耻?”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道:“觉老头,我说的俱是实言,你的易经八卦难道算不出来么?那王无敌抢走多少气运,我点醒这个小辈,给他忠告,若是他意志坚定,我说了也无用,若是有心听我一言,也是极好的。”
觉度逢哼道:“耶律小子,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不过以你的身份,随意指点他人,他们岂有不信之理,气运一说,虚无缥缈之言,你此话不过坏他道心,断了他成武林高手的路。
“碧海丹心决,正气浩然,不听信任何谗言,碧家的功法,最是安定心神,驱鬼除魔。但天下又有几人能如胡白马一般走运,有着碧家之玉一端点醒,倘若没有碧玉心,恐怕这小子的武学之路便是毁了。
“我虽然少管天下事,但你耶律小子诚心坏我中原砥柱,就不能放任了。他王无敌再强,不也是杳无音讯?这条路,你走得,他走的,谁都走得,何来气运独占一说?
“人们叫我化雨春风,那我便要辟上一辟。耶律小子,倒是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莫非你也与五龙堂有什么瓜葛?”
耶律大石脸色微变,平淡的道:“可惜大宋江山,就要沦落。徽宗皇帝资质不错,然而不是治国皇帝,不过武学奇才而已。听信佞臣,堂堂大宋江山便要葬送在他手里。
“觉老头,你既问我有何瓜葛,那你可知道这五龙堂的来历?”
觉度逢幽幽道:“晚了晚了,五龙堂大势已成,天下风云将变,个人实力在这大势所趋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老夫近些年来在北方蛰伏打探,虽然五龙堂鱼龙混杂,各国人士皆有,不过似乎更像是听命于金国。耶律小子,你堂堂辽国剑宗,也会听命于这五龙堂?”
耶律大石不屑的道:“他金国算得了什么,完颜阿骨打不过一个蛮子,竟然也敢称王称帝,本宗取他项上人头易如反掌。”
觉度逢盯着他看了一会,笑出声来,道:“若是完颜泊罗尚在,谅你也不敢出此狂言。完颜阿骨打确是有几分本事,只凭他逆势而起,马上平北方,便当的上这皇位。”
耶律大石哼道:“想当年辽道宗光武中兴,眼光长远,暗中筹集钱财,建立秘密组织五龙堂。洪基大帝便是五龙堂首创者,本意乃是武林内部逐渐瓦解宋朝,以扩张辽朝,以战养战,几十年前,辽朝廷已现疲态,庙堂江湖人人自危,国力日渐低下,已是江河日下,走上下坡路。
“洪基大帝想出此法,以扩张带动朝廷,更新血液,期待重新壮大。可惜那天祚帝只知打猎娱乐,居然暗中被金国夺走了五龙堂控制权而不自知,实在是愚蠢至极。”
此时秋风突起,猎猎作声,窗户左右摇曳,发出吱吱的声音,听的人心中发虚,萧瑟之意不尽,秋意煞人。
耶律大石慨然长叹,喟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你们先圣孔子之言吧,俩国俱是这般,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奔向灭亡的路上还争先恐后。”
又叹道:“天祚不亡,焉有大石出头之日!。”
路羽陡然听懂,原来这耶律大石巴不得天祚帝灭亡,自己当皇上。
胡白马嗤笑道:“即便如此,你暗中帮助五龙堂,对你又有何好处?”
耶律大石笑了笑,道:“你还是思考一番本宗说的话,万法归一,只能有一个王无敌。”却并不回答胡白马的问题。
两帮人此刻泾渭分明,路羽、胡白马等人以觉度逢为首站在左边,施孤菡、韦宽等三人,以耶律大石为首站在右边。算起来,两帮人倒是势均力敌。
觉度逢眯着眼,道:“耶律小子,你身上有伤未痊愈吧。”路羽恍然想起耶律大石尚与宗破占了一场。
耶律大石毫不在意,道:“觉老头,当年你不及我叔父,耶律轩,他的剑法我如今看来不过是堪堪剑驭人罢了。后来耶律轩败于完颜泊罗,而完颜泊罗又莫名其妙的暴毙,与此同时,恰是王无敌消失之际,不难想出,是王无敌败了完颜泊罗,倒是你,觉老头,在几大宗师中却是最名不副实。”
觉度逢心中一痛,当年他年轻气盛,挑战辽国大剑师耶律轩,却败于其手,这是他内心里一直的痛,不过那时他刚刚崭露头角,不知变通,过刚易折。
后来他以此为契机,参悟出八卦易变拳。
乾之道,坤之道、坎之道、离之道、震之道、艮之道、巽之道、兑之道。
一卦一道。
随意流转,变化万千。方才不过使出震拳、艮拳,便打的韦宽叫苦不迭,节节败退。
如今他道心坚定,又岂是三言两语能破坏的。但此事他确实耿耿于怀。
路羽忽然觉得周围温度似乎在下降,一股冰冷的氛围由觉度逢周围散发出来。觉度逢脸色铁青,又逐渐缓和,道:“耶律小子,你伤的不轻吧,老夫今日便有机会杀了你,永除后患!”
耶律大石看着手中的刺萧神剑,道:“觉老头,若是没有此剑,我右臂受伤严重,倒有可能被你重创,但这天下第一神剑在我手中,你又能奈我何?”说着,意气风发,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息散发出来。
路羽闻得此言,心中不知名的某处一痛,刺萧神剑莫名其妙的被耶律大石夺取,本是属于自己的神剑,曾在宫外他甚至感受到剑与自己心意相通,此时他突然怀疑自己,那种心意相通是否是真的,他兴起了一种奔过去将宝剑抢过来的冲动。
但是他强压下去,自己与剑宗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论剑法的造诣,他几乎为零。
突然一声惨叫,仿佛野兽的哀嚎一般。
路羽回头望去,觉度逢捂住腹部,鲜血直流,幽幽的眼神盯着觉渊。
那一刻,路羽忍不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