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路上寻了辆马车,路羽抢着付了银子。好在马车宽敞,容纳两人绰绰有余,不至于发什么肌肤之亲,二人便坐着马车一路向北。
路羽问道:“姑娘你叫什么,要往哪里去?”
唐思玉见他问的诚恳,便答道:“你知道川蜀唐家吗?”
路羽道:“不知道。唐家很有名么,还请姑娘告知。”
唐思玉叫道:“你居然不知道川蜀唐家,你难道在山里长大吗?如今王朝中,你随便找个商人问问,要论哪个家族最有钱,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川蜀唐家。大宋初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开国功臣董遵诲外调守环州,后来与西夏作战,途径蜀中时纳了个小妾,叫唐岚,唐家便起源于那时。
“最初唐岚假借董遵诲的威名狐假虎威,号令了一批侍卫,以此为基本,逐渐发家,加上她头脑灵活,长袖善舞,董遵诲南征北战的一批老弟兄也愿给她行个方便,唐家便渐渐发展壮大起来,到神宗时期,唐家已是王朝中首屈一指的商业家族,只是最近两年来因边界战争摩擦等,略有后退,却依然屹立在商业顶峰。”
路羽见她说起来眉飞色舞,豪气干云,英姿飒爽,甚是好看,油然道:“姑娘真是美极了,好似天女下凡,老天爷甚是不公平,怕是整个江南的美色分了七分在姑娘身上。”
唐思玉暗想:这小子蛮会溜须拍马的,也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她听了仍是十分受用,续道:“如今唐家买卖各种物品,绸缎、布织、粮食等等,除了盐铁业外,各行各业唐家均有涉猎,你居然没有听说过,真是奇了。”
路羽笑道:“我确实在山里住了许久,这是第一次下山,如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姑娘多指点。是了,姑娘说了这么多唐家的事,莫非姑娘姓唐?”
唐思玉吱吱一笑,道:“原来你还真是住在大山里,那岂不闷死了,换了我,我可受不了。本姑娘正是姓唐,芳名思玉,这一番是出来游山玩水啦。”
路羽问道:“唐姑娘,那***寒为何追你啊,莫非你二人有仇?”
唐思玉面露难色,吞吐道:“其实我是偷偷跑出家的,他是我爹爹派来抓我回去,其实他武功可高了,要不是怕伤了我,怕是没出川蜀我就要被抓回去了,哪想到被你轻松打死了。”
言罢,她霞生玉颊,暗暗想到: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见他好像有股安心的感觉,难道这是成语中的一见钟情,真是羞死人了。
路羽惊道:“你居然是偷偷从家跑出来的,不怕家里人担心么?”又想到自己娘亲早逝,爹爹对自己弃之如敝履,不由得黯然失色,想起她唐家家大业大,想必各处均有照应,自己有何必担心,便沉默不语。
唐思玉见他面色变幻不定,还道他窥破自己心思,羞道:“他们从来没有真的关心我,生不出儿子,只想让我继承家业,无聊死了。”
路羽却是想起往事,并不答话。唐思玉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无名火起,转过一边,兀自练功去了。
一路上路羽沉浸在过去里不能自拔,心中莫名的悲伤,而唐思玉本是嬉闹性子,此时无人聊天解闷,只好琢磨武功。
过了数日,二人到了京城。
到了故地之后,路羽心情渐渐好转,问道:“唐姑娘,我看那****使的暗器很是厉害,怕是江湖上也是少有的吧。”
其实武林中人往往不屑于使用暗器,看不起是暗器之人,因此少有人认真研习这门武功,唐思玉年纪虽小,却是百年难见的奇才,在暗器上的造诣已有宗师风范。路羽不过随意奉承一句,倒也贴合事实。
唐思玉“噗嗤”娇笑,样子要多迷人有多迷人,语气却是平静无波,道:“不要叫我唐姑娘了,显得生分,叫我思玉好了。不过这些年到处玩耍,确实没见过暗器造诣高于本姑娘的。”说着,小脸上露出傲然神色。
前些日子,徽宗皇帝遇刺,汴梁城尚在警戒之中。路羽暗叫不好,惶恐道:“思玉,我没有衙门的身份证明,进不了城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思玉笑吟吟道:“你还是道行太浅,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到哪里都是适用的。”
路羽大哂道:“嘿,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你是唐家大小姐,怎么会缺钱呐!”
唐思玉白了他一眼,咯咯笑着,声音好似银铃一般。
说着,忽听有人喊叫,人群骚动,众人望着城墙,二人望去,只见一人,一袭白衣,站在城墙边沿,负手而立,凝望远方,衣袂飘飘,长发飞舞,霎时间如仙人一般。
只听人群中有人问答:“老哥,那是谁啊,站在那么老高的地方,不怕摔下来啊。”
“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了砍了你的脑袋。我告诉你,那人可是都卫府一号人物,宗破,据说他闭关已有数年,因为圣上遇刺而大怒出关,连夜奔走,追捕一天一夜,在大宋与辽国交界处,将萧挞不也抓捕回来。”
“这么厉害,怪不得他敢站在那么高的地方。”
“......”
路羽闻言,想起师父的弟弟王天师也在都卫府里,既然他是一号人物,那王天师肯定在他之下了,不知这人跟师父谁更厉害一点
等到二人进城时,唐思玉拿出一锭银子,偷偷塞给守门的两个兵卫,两人喜笑颜开,眉开眼笑,便放二人进城了。
昔日景色历历在目,时隔多年路羽再次回到京城,不由得感慨万千,望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长叹一声,两行清泪流下。
唐思玉悠悠道:“时过境迁,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
路羽赶紧擦掉眼泪,讪讪道:“哈哈,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可不懂了。”
唐思玉不接话茬,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要办?”
路羽答道:“我想先回家看看,还有我一个兄弟,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不妨你先到处转转,到时我俩在会合。”
唐思玉嗔道:“我自己一个人转有甚意思,我先陪你去家里,然后你再带我四处看看。”
路羽点了点头,道:“也好。”
路羽带路,二人穿街过巷便来到了路羽小时候住的屋子前。门墙上污泥横布,墙角边长满青苔,路羽推开破旧的大门,院子里一番衰败的景象,一个瘸子从屋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路羽定睛看去,正是他的父亲,头发花白,脸上伤痕累累,没精打采的。
他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谁啊?”
其时路羽模样大变,由原来的弱不禁风的小子变成一个健壮的青年,他的父亲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路羽一时语塞,心中五味具杂,说不出话来。
他父亲不耐烦说道:“你谁啊,我已经还上赌债,别来找我了,半两银子也没有了。”
路羽无言以对,满脸愁苦,将浑身银子掏出来,放在地上,转身而去。
他向外跑去,待到他停下的时候,又是在一个桥洞之下,霎时间往事扑上心头,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忽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在自己大腿上,却是一只流浪狗,他伸手摸去,那小狗还主动的将身子向前靠一靠,又汪汪叫了两声,路羽想起自己住在山洞里时的大花二花他们,眼见这只流浪狗浑身污渍,臭味熏人,甚是可怜,眼中满含怜爱之意。
忽然又过来几只狗几只猫,均是流浪狗流浪猫,说来也怪,流浪狗是最怕人的,因为人见人打,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这些狗猫对人戒心最重,平时见人便远远躲开,等到无人时才在垃圾堆里寻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