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跨过张逸的尸体,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死人的威胁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之一。
陈小霜将受了伤的五名客栈中人一人喂了一颗疗伤药,扶在街边一角的阴影下休息,告诉他们,等会会找人来接他们回去。
林乐虽然对他们没有好感,但也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帮助着陈小霜做完了这些事,继续朝着客栈里走去。
不过他们的步伐变得加快,谁知道张家的人会不会比他们更先找到这里?又或者是这五人能不能撑住伤势坚持到救援的到来?
他们的行走速度直接决定了五条生命的是否能够继续下去。
……
……
“砰!”
悦来客栈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须发洁白的老掌柜见到了陈小霜后行了一礼,见到了站在她身旁的上一次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地林乐,皱着眉头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将他带来了?
如今的客栈里随时坐镇着数名修为不弱的好手以防被张家人趁虚而入,以他们的身手,再加上这座客栈里隐藏的阵法,除非张家大爷二爷一齐出手才可以打破的可能。
“白老,有五个伙计在外面受伤了,你安排一下人去接他们回来吧,我给你画一下路线。”
这名叫白老的客栈老掌柜听到陈小霜的话后却是大感为难,胸中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敢于启齿。
“怎么了?”陈小霜问道,目光扫过厅堂里一圈,然后问道,“陈河呢?”
“唉!”白老重重地叹息一声,“陈老大他,他被张家人抓走了!”
陈小霜这才发现坐在客栈里的这些好手们一眼粗看去似乎一切如常,却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伤势,神情萎靡,一个劲地灌着自己的酒。
两方对战,自己的首领却被敌人抓走了去,这实在是一个难以启齿地羞辱。
“小姐说的受伤的伙计怕就是我们派去抓张逸的人。”白老面色难堪地说道,“他们也失败了吗?”
“张逸?他很重要吗?”陈小霜冷漠地问道。
“张逸是张家的二少爷,是张家大少爷张一的亲弟弟,听说深受张家的重视。如果我们抓了张逸,或许还有一丝和张家换人的机会。”
“他已经死了。”林乐插嘴说道。从一开始听到陈河被抓走了,他便感到内心里一阵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杀死了那三名张家管事,或许今日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
伤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
虽然不是林乐亲手杀死,但是终究是因他而死。
“我去试试能不能救他吧。”林乐朝着白老说道。
“嘁!”坐在客栈里喝酒的一名青袍汉子唾弃一声,端起杯中酒一口饮尽,“你以为张家是你家吗?想去就能去?你知不知道我们因此死了多少兄弟了!”
林乐耸耸肩:“死了就死了,我又不要你偿命。”
“砰~”
青袍汉子一掌掀翻桌子,脚下灵元流动,刹那间来到林乐身前,双眼通红地一手抓向他的衣领,满身酒味呛鼻。
林乐本来就看他们这群人不爽,又是当着陈小霜的面,自己怎么可能落得了下风?灵元凝聚于右掌之上,轻而易举地握住青袍汉子挥来的拳头,朝着他的面门砸去。
“砰!”
青袍汉子被一拳击飞数米,撞烂数张桌子后爬起身,咆哮一声,身体里所有灵元蓄势而发,筑灵境五重的实力显露无余,比起之前更快地速度朝着林乐奔来。
一只白嫩地手掌五指张开,陈小霜拦在林乐的身面,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冰冷地望向奔来地青袍汉子。
像是寒冷冬日里被人一盆冰水从头灌到脚,青袍汉子如一道光般极速挥来地右拳刹那间停在了这五根葱指之前,嘴角流下血,显然是因此受了不轻的的伤,但是却非但没有一丝怨言,反而像是做错了很严重的事情一般,低着头,道了声歉,走回去收拾烂摊子。
林乐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只当是因为陈小霜的不幸身世所以没有人愿意对她动手。如果青袍汉子这一拳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上,林乐发誓一定会杀了他。
“这位兄弟,你真的有把握吗?”白老见到了先前林乐出手的那一拳,知道他的实力比起青袍汉子还要强上一分,虽然即使明知这样也很难进入张府里救出陈河,但他还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问道。
“没有,”林乐毫不犹豫地击碎了他这千万分之一的希望,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可以试试。”
……
……
夜已深,月已出。
老槐树上的乌鸦“哑哑”地嘶鸣,黑溜溜地小眼瞧着一袭黑衣的一道身影翻进了戒备森严地张家大院。
林乐双脚悄无声息地落地,发现这里比起他想象中的要松懈不少,偌大的西区第一大家族的宅院里,竟然见不到一个护卫的身影,常日里趴在院门口龇牙咧嘴嘶吼的数条嗜血狼也不知道被圈在了哪里。
林乐身影躲藏在墙边的阴影中谨慎地行走,右眼的眼罩被他取下,血红色的竖瞳将院中景物一览无余。
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行色匆匆地朝着后院某处走去,手中端着一块铺着白布的木盘,布上放着一颗被鲜血染红的眼珠,滴溜溜地在侍女不停颤抖的双手上的木盘中滚来滚去,血迹染红了滑过的路径。
林乐心中一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论陈河受了什么样的伤,他发誓一定会在张家人身上替他找回。落脚轻如鸿毛,悄悄跟随在侍女的身后,发现她走进了后院里最深处的一间房间内。
侍女放下了木盘在一张血迹斑斑地木桌上,立即转身离开,手忙脚乱地重新关上房门,马不停蹄的一路小跑,隐隐间带着些受到惊吓后的哭腔。
林乐站在房间外,控制住迅雷指的威力在墙壁上打了一个细微的小洞,竖瞳的右眼放在洞口一眼望去。
房间最里面的地面洒落满地的鲜血,血与水交融形成了一滩浅浅的水渍,一个人趴在这滩水渍中央。
有一个锦帽貂裘的白袍少年站在这个徒有人样却无人气的躯体身前,手掌中握着刚刚送来的眼珠,蹲下身子,将它递到他的面前,说道:“看看。”
趴在地上的那道身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极其嘶哑,比起院外乌鸦啼鸣更加让人心惊,说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哈哈哈哈——”,白袍少年站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然后忽然极其愤怒地朝着他咆哮道,“今天我弟弟死了!”
手脚并用将身旁能够动用地任何东西都砸在了这个身影身上,听着器械与肉体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这道身影却像死了一样,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白袍少年知道他没有死,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死?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向这个间接害死了他弟弟的凶手,双眼里满是怒火,却又忽然满是悲伤地开始哭泣。
即使杀了他又能怎样?他的弟弟终究是回不来了。
林乐听出了这个哭泣的人是张一,地上躺着的人便只能是陈河。
陈河听着他的哭泣声抬起头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空洞的右眼,一道血迹从空无一物地眼眶一直滑到下颏。
“你又有什么资格同情我!”张一见到这个眼神像内心中最深处的伤疤被人触碰到了,发了疯一般双脚猛地朝着陈河身上踹去,以他筑灵境九重的修为即使是使出全力的林乐也不见得能抵挡的了。
但是他却是刻意控制了力度,一遍又一遍地踢在陈河的伤口上,将伤口踢得重新撕裂开,陈河身体里最新鲜的血液流出,然后融入这滩肮脏的水渍里。
林乐咬着牙看着这一幕,内心的颤抖再也无法忍受,灵元凝聚在右手的五根手指上,拼尽全身最大的努力使出最强一招的迅雷指,撞开房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