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怡红楼上下灯火通,亮如白昼,轻歌笑语,筝瑟鼓琴,交相和之,交织成了一副热闹非常的画面。
秦嬷嬷早已穿上了绿色的华服,也上了厚厚的脂粉在大厅内转来转去,看看姑娘们有没有把客人招待好,门口灯笼下各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甩舞着他们香气逼人的帕子,轻声轻语的招呼着来此寻欢作乐的男子。
楼上,数十位各地佳丽身着亲轻如薄纸的绮罗,浓妆艳抹,各尽风骚之能。
“大爷,您是要哪位姑娘陪你啊?”
“老爷,喝嘛,来嘛!”
“公子,您好久不来看我了,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啦啊?”
“您呀,这个死没良心的,亏我这么挂念你,真坏!”
“小宝贝,小心肝,别生气,我这不是来了吗?”
“哈哈,好好,我喝!”
“伺候的好,这个裳给你了。”
充斥着你来我往的狎言狎语,轻薄的嫖客,风情各异的姑娘,你亲我躲,欲拒还迎的卖笑,这就是青楼。尽管现在国内动荡不安,外强大的契丹虎视眈眈,内有各级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然而所谓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青楼妓院之内是不必讲的,即便局势如此动荡,也不影响这些少爷老爷们寻欢着了的兴致,相对的如果说战乱时代对社会经济有所影响的话,那绝对不影响青楼的日进斗金。
在每朝每代,青楼楚馆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有着其经济地位和政治需要,因为它的龙蛇混杂,所以消息的流通在这里也是最快的,是以不无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借嫖妓的名目打探消息,这类人一般又分成三种:一种是衙门的捕快,借青楼打探一些屡抓不获的江洋大盗的消息,或者通过青楼追寻些某些珍贵失物的下落;第二种就是包打听,他们主要收购个方面的大小消息,再分类卖给有需要的黑白两道,这类人中也包括外国派来的奸细或者国内权贵安插的间谍;第三种人便是镖师,镖师走镖之前必定要先探风,而这个探风包括踩盘、确定线路、拜码头等,而在这战乱之中,表示已不仅仅是为了保镖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其中有的肩负起了,国家机密的运送与传递。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青楼变自然而然的成了所有环节的枢纽,所以说青楼的存在与政治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如果有一个两个交好的姑娘对于取得第一手消息资料是很有必要和好处的。
一间厢房内,高雅的布置不似其他姑娘其他房间的那般艳俗,一只香鼎正冒着轻柔的香气,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副飘逸清高的墨竹,一幅薄纱挂在中间,纱前是一位正在喝酒的俊伟男子,一席墨绿的长衫,衫上绣着一只飞扬的老鹰,正潇洒的边喝酒边欣赏纱后女子的琴声。
白纱后面是一个学衣女子,淡妆扫峨眉,轻纱显丽容,不愧为怡红楼的头牌,杭州第一美女黄若仙。
一曲已毕,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地的鼓了几下手掌,“弹的好,若仙姑娘果然色艺双全。”
“公子谬赞了,多谢公子这么多天的捧场,若仙可有什么能帮上公子的忙?”黄若仙掀开白纱走进桌边,坐下,眼中不掩欣赏的目光,这个男人已经连续包了她四天的时间,一掷千金而面不改色,而且什么也不做,让她不得不怀疑他的来意。
“若仙姑娘果然是聪慧过人。”男子又轻轻地鼓掌,“是有一些小事情想请教若仙姑娘。”目光中除了欣赏并无其他了,让若仙不由有些不服气,这个男人居然一点也没有为她痴迷,她不相信,从来没有男人能从她面前走过而无动于衷,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请教不敢当,敢问公子想知道什么呢?”
“辽宋和亲的内幕和对象。”男子悠闲的再度拿起酒杯。
“公子是哪一边的?大辽或大宋?”黄若仙的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男人有可能是辽宋其中一方的重要人物,看他的长相可能是辽人居多,但也不排除宋人中也有如此壮硕的人。
“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若仙姑娘是否愿意相告?”男人立即微笑的吧话题转移。
“公子好像肯定若仙知道似的,要知道若先不个是青楼女子。”
“若仙姑娘身为宫中金牌密探,不可能连这点小小的消息都不知道,不是吗?”男人突然淡然的一笑,那从容的眼神看待若仙中觉得太过深不可测了,这个男人居然把她的老底都挖了出来,她也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和亲的对相,恐怕问她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确认一下,看来她要装下去也不像了。
“公子好厉害,若仙想瞒也瞒不下去了,此次宋辽和亲的内幕便是皇上要借契丹之手除掉手握重兵的八王爷,至于和亲的对象则是八王爷的女儿紫澜郡主,日前已经被封为公主了,和大辽的震天将军耶律隆庆。”若仙苦笑之余也一改之前娇弱柔媚的青楼女子形象,变得冷艳寒霜,精明干练起来。
男子依旧面不改色,眉目浅笑,“若仙姑娘,在下告辞了。”
“就这样?公子无情到连尊姓大名也不相告吗?”黄若仙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忽视她到这种地步。
“在下普轩。”男子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袖潇洒的走出若仙阁,只留下黄若仙一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普轩轻轻走下楼梯,穿过大厅与其他寻欢客一样平常的离开,丝毫没引起人主意。
普轩一边走,一边想,“赵光义啊赵光义,你果如我所料在打大辽的主意,和亲?我又岂能让你轻易称心如意?”一会儿他又恨恨的想骂人,为什么是他?他还有几个弟弟可牺牲,为什么母后堂哥都要他去迎娶大宋公主?
他真是越想越气愤,不由快步走出这花街柳巷,钻进另一条胡同,在那里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大汉正在等他,见到他,均低头一礼,轻唤一声,“王爷!”
“有什么特别情况吗?”普轩问。
“没有,一切正常,八王爷似乎也已料到赵光义的阴谋,但他忠心惯了,是不会反抗皇命的。”一个大汉摇头,慢慢的跟在他身后回报着,他是普轩的左右手之一——塞奇,另一个叫塞神,他们是两兄弟,从小就待在普轩身边,几乎是一起长大的。
“太后和皇上仍属于王爷为和亲对象。”轮到塞神回答了。
“该死的,为什么是我?”普轩不无恼火,但又偏又无可奈何。
“谁叫王爷你是军功赫赫,战绩累累,名闻国内,威震八方的兵马大元帅,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大辽的震天将军,还被封了恒王的封号呢!”塞奇突然兴起一抹玩笑。
没错,他——普轩自然是假名字,他真正的身份就是当今皇帝辽圣宗耶绪的亲弟弟,恒王爷耶律隆庆,此次入中原便是为了传言赵光义有意与大辽和亲的事件而来,他倒要看看他葫芦里还能卖出什么药来。
经过他初步行探,果然有阴谋,那他就将计就计,好好运用一下他的大阴谋,他要他阴谋不但不能得逞,更要他再痛失一名对他忠心耿耿的大将——八王爷赵忠。
“你很幸灾乐祸?”耶律隆庆不能不满意他母后和皇兄,但不满意手下还是可以的,他们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他。
塞奇连忙摇头摆手,“王爷,塞奇不敢,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耶律隆庆的声音突然又提了两度。
塞奇越看越不对,看来王爷真生气了,连忙把求救的眼神抛给塞神,塞神向他摇头,表示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
塞奇只好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耶律隆庆,上前赔笑道,“王爷,你生气了?”
“你说呢?”
“呃,王爷,属下是无心的。”
看着塞奇那不知所措的模样,耶律隆庆不由暗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开他的玩笑,这次就绕了他,“哈哈,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