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边这边!”
我转身一看,站在坡上裹了一身红袍的表姐正挥着手臂向我这边大叫。
快步跑了过去,“姐姐这是演哪出啊?”
“项羽乌江自刎。”话有几分俏皮。
我一听,又重新审视了一番这身红妆,看着表姐兴致盎然的样子,不忍剧透。
“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跟着表姐进了房车,车内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戏服道具堆满了过道。
“喝咖啡吗?”表姐给自己倒了一杯。
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白妈给表姐准备的水果沙拉和保温袋里装好的哈根达斯,“这是白妈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还是白…小姨对我好!”笑嘻嘻的接了过去,放进冰箱里。
“说吧,找我什么事。”翘着二郎腿,用牙签吃着水果。
“姐姐之前给我的素材差不多都写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谁啊?”口红全吃进嘴了。
“林扬和阿墨,他们后来有在一起吗?”我拿出背包里的ipad,准备记录主线。
“哦…没有,怎么能在一起。林扬和他爸搬走了,去了重庆。”表姐说话时眼神躲闪,嘴里的果子也吐了出来。
“那阿墨呢?她过得怎样,在林扬走后。”
“哦,她啊?像疯子一样满世界找他。”表姐突然低头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眼里看出些什么。
“那时两人的关系就像一纸之隔的恋人,只是谁也不捅破。直到林扬一声不吭的离开杭州,她才后悔没有赶在他之前告白。明明很喜欢对方,却假装不喜欢,到头来谁也不好过。”
从表姐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我能感觉到一丝悔意,不曾想所有的故事不一定都有美好的结局。
直到下午三点,我才离开剧组。
临走前,在车站碰见表姐的助理,依旧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怎么又是你?”
“你好,我是蒙未末的表妹,白小七。”我礼貌的伸出右手,同她介绍自己。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我微微一笑,优雅的收回伸出的手,转身上了驶来的班车。
车窗外,我看见她惊讶与尴尬挤在脸上的神情,好像吃了榴莲。
到家时,大白正好要出门。
“出去开个会,晚点回来。哦,对了…你白妈出差了,晚饭上你小姑家吃。”大白又是西装革履的一身,看起来精神抖擞,十分帅气。
“不了,我等会儿要赶稿,明天早公司开会,就不去小姑家折腾了,她家小妮子每次都缠着我问十万个为什么,有点烦。”放下肩上的背包,从冰箱里拿了块蛋糕塞到嘴里。
“随你,记得不准熬夜啊!宝贝。”出门前叮嘱我。
“知道了,你走吧,路上小心啊。”
大白一走,屋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到有些不自在。
打开电视,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准备将今天表姐讲的后续写下来。
林妈妈去世后,林爸爸带着刚上初二的林扬搬回了重庆老家。
林扬是个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底的人,而他不辞而别的原因也没有申浅说的那么简单。
许久以后,关于他不辞而别的故事才有了结尾。
八月二十九号,正是阿墨同林扬认识的第七年。
三人明明说好的,一起去看J的演唱会,一起骑单车去环岛,一起去做许多没有做过的事。
他却食言了。
林扬是偷偷走的,连学校里的书都没搬回去,最后还是申浅替他收了回去。
“申浅,林扬真的不回来了吗?”
“听人说,房子已经转出去了,估计…”
“我跟他说过我们是好朋友的,好朋友不是有难同当的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作朋友…”
“阿墨!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不要这样想,他是喜欢你的。至少我看得出来。”
那天夜里,阿墨同申浅聊了许久,又哭又笑的说着曾经不以为意的小事,却是另一番滋味。
在林扬离开杭州的第一百二十七天里,阿墨过得好恍惚。
总是有事没事的往阳台上跑,趴在栏杆上仰头看天。把自己和林扬的故事一遍一遍的想,偶尔也会想想他未来的样子。
本以为思念越久越淡,没想到却是越念约深。
中考前,阿墨托人要到了林扬在重庆的手机号,是她未曾谋面的温妮表姐给的。
拿起电话,一声不吭的缩到墙角,头深深地埋着,眼圈红了大半。
似乎彼此都少了一个理由。
“你蹲这儿做什么?”大白端着白妈煮好的牛奶走过来,学着阿墨的样子也蹲在墙根。
“想哭。”噘嘴胡言。
“噢?哭什么。”大白凸起下嘴唇,咬着舌头问道。样子十分搞笑,何况嘴边还挂着一圈白白的牛奶胡子。
阿墨十分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朕管天管地,莫不能管你?”
“大白别闹了,烦着呢。”阿墨一把撇开他,起身进了屋。
今天是怎么了。
抱着头在床上咚了咚,眯着眼戳开通讯录,心惊胆颤地点进林扬的号码。
几次都没人接。就在阿墨告诉自己真的再拨最后一次时,电话通了。
“喂…”故作镇静。
等了半分,阿墨有些急了,因为电话的那头根本没人说话。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微弱的猫叫。
“林扬!你在的话,就说说话好吗?”阿墨气急败坏地对着话筒大喊,生怕对方出了什么岔子听不见她说话。
不过,这一吼好歹有了效果,电话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很轻很远,但阿墨知道是林扬,“阿墨,别打来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所有的故事戛然而止,好像一场预谋已久的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