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傻子从军
“喂，陆傻子，今天私塾先生那里的考核你可记得帮帮兄弟几个，否则的话我们几人可又要帮你松松筋骨了。”
“哈哈，铁柱，你就不怕这陆傻子他爹又要挥着猎刀撵你半个青牛村吗…”
“好你个狗剩，上次要不是你去告密，我能被那陆傻子他爹撵的那么惨吗。”
青牛村，位于武国一处极为偏僻之地，可以说是依山傍水，与世隔绝，村中的人大多都是自给自足，不怎么与外界联系。
此时村中一处，正有着三五位大概十一二岁穿着麻布衣的少年，挎着小布包，一边赶路，一边相互嬉闹着。
在这些少年之中，有一位穿着破麻布衣，脸色稍显苍白的孩童，独自背着小布包默默的跟在最后面，一脸呆滞的表情，完全没有其他孩子身上那种天真活泼的样子。
“喂，陆傻子，听到了吗，我跟你说话呢！”这时，前面几位少年中间个头最高，看起来最为壮实的一个少年，转过头去，一脸不满的冲着那默默跟在几人后面的少年嚷嚷道。
话音一落，说话的那少年周围几人也是齐齐回头，各自带着嘲笑的目光望向最后那神色呆滞的少年。
过了片刻，不远处那身穿破麻布衣神色呆滞的少年，眼中才多出了一丝神采，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但随即又是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微微闭上了双眼，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张了张嘴，略带颤抖的回应了一声。
“知…知道了…”
说完之后再次睁开双眼，眼中又是恢复了先前时那般呆滞，只是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几分。
“铁柱呀，你说那陆傻子平时反应都比正常人慢不少，简直就是个傻子，为什么平日里先生讲的功课他却全部都记得那么清楚呀？”
这时，先前说话的那位少年身旁。一个脑袋圆圆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少年转过头，对其说道。
“我怎么知道，要论脑袋瓜子，咱们这群人里谁还能比得过你这军师狗剩呀，可平时还是因为你贪玩，没少挨先生的戒尺，整个青牛村没挨过先生揍的估计也就只有那陆傻子一个了。”
听了那圆脑袋少年的话之后，几人中最为壮实的少年铁柱摇了摇头，说道。
“哼，这陆傻子，要不是他每次抢我风头，我肯定是青牛村里读书最好的。不过就算你书读的好又能怎样，我狗剩要想整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听了铁柱的话，这名叫狗剩的少年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眼珠一转，悄悄的凑到铁柱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那少年一眼，然后得意一笑。
晌午，不大不小的青牛村近百家房屋都升起了冉冉青烟。
一座篱笆围成的小院子中，有着三座茅草屋，中间的草屋中，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吃午饭。
“凡儿，早上去念书时又被人欺负了麽…”
这时，桌旁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皮肤黝黑却极为结实的中年汉子，手中拿着碗筷，目光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那衣衫不整，嘴角还有一片淤青的儿子，眼中除了关切之外，还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哼，铁柱哥哥他们太坏了，总是欺负哥哥，要不是因为哥哥小时候那次发烧烧坏了脑袋，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时，少年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忿忿的抱怨道。
听了妹妹的话，这少年眼中也是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不过随后又是很痛苦的“哼唧”了一声，手中的碗筷也丢在了桌子上，死死的抱着脑袋，浑身都买颤抖着。
“凡儿，你没事吧，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想头就不会疼了。”
看到少年的样子，另一旁一个农村妇女赶忙上去抱住不断抽搐的少年，红着眼眶安慰道。
安慰的同时，妇女又有几分埋怨瞪了一旁的中年男人一眼，随后又继续开始安慰怀中的儿子。
“唉…”
看到这里，中年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着不断失控的儿子，一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我老陆家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原本聪明伶俐的娃儿，一场病给害的啊！”
一句话说完，全家都陷入了沉默，只是妇女怀中的那少年，颤抖的幅度更大了几分。
“对了，昨天我去镇上卖打来的兽皮时候，看到了有征兵的告示，我看不如就送凡儿去军队吧，好歹那里也有纪律，也不会被人欺负。虽然娃儿反应慢一点，不过在后勤上干个苦力活还是没问题的，至少能吃个饱饭，每个月还有军饷。”
半晌过后，还是中年男子开口打破了一家子的沉默，随后又看了看儿子，紧接着说道。
“每个月的军饷攒下来，过个几年回来娶个婆娘，再生下个娃儿，也算没有断了我老陆家的香火。”
……
饭后，房间中，少年双臂抱着脑袋，蜷缩在土炕上，不顾脑海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断的回忆着中午老爹吃饭时所说的话，以及其眼中的那些许失望之色，就像根针似的狠狠的刺在自己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怪事要发生在我陆凡身上！就因为小时候的一次发烧，使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好，甚至是过目不忘，但为什么每当思考问题时就会头疼！老天爷，为何要如此的玩弄于我！”
低吼几声之后，陆凡的声音也似乎是因为头疼的缘故渐渐的弱了下去，然后房间中就传来了一阵阵啜泣声。
陆凡无力声音在这一贫如洗空荡荡的茅草屋中传开，话语间满是少年对于命运无奈与心酸。
……
次日，清水镇上。
清水镇是武国西北角的一处小镇，也是唯一一个距离青牛村最近的镇子。
“娃儿啊，你也别怪爹狠心，村子里的那些个崽子们老是欺负你，以后长大了老一辈儿的人都不在了，也没人能帮上啥的，还不如早早离开去军队里讨口饭吃。”
此时镇子入口处告示牌周围，正停着一个牛车，车旁便是陆凡父子俩人。
“唉，好了，去吧娃儿，到了军队里要听官爷的话，可不敢跟他们顶嘴，这些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不好惹，知道了吗。等过两年挣下钱了，爹再想办法从邻村给你讨个婆娘回来。”
临行前，啰啰嗦嗦的交待了一大堆事情之后，陆父就丢下陆凡，独自赶着牛车，向着青牛村的方向行去。
而陆凡此时，则是规规矩矩的现在告示牌旁边两个身穿盔甲士兵身后，仍旧是一脸呆滞的望着远去的牛车出神，直到牛车缓缓的消失在其视线尽头，这才收回了目光，眼中闪过了平日里极为少有的落寞。
陆父独自走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不过看其装束大都是穷苦之人，来送孩子报名征兵。
一直到下午，负责征兵的两个士兵才吆喝着陆凡等十几人来到了清水镇的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而陆凡也跟着一起报名征兵的一群少年被安排在了一间大通铺的房间中。
因为年纪都不大，又是刚离开家的缘故，这些少年也都表现的比较拘谨，各自站在房间中略带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少年们。
陆凡也是与其他人一样，默默的站在房间的角落，不言不语。
到了晚上，才有个士兵模样的人“嘎吱”一声将门推开。
“咚”的一声把手中两个木桶放在桌上，随后对着屋里的少年们喊道：“开饭了啊，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粥，吃完饭赶紧睡觉，明一早就要上路了。”
说完后就直接转身就出去了。
随后，这些饿了一天的少年也都陆陆续续的抓起馒头吃了起来。
陆凡此刻也是挤在人堆里摸了个馒头然后回到房间的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十一二岁的少年本就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都是饿了一天，一个馒头根本不够一个人吃的，不过好歹腹中有了些东西，倒也能睡的着了。
吃过东西后，房间中的少年也大都活络起来，跟周围的人交谈着。
期间也有几人走来跟陆凡搭讪，可是陆凡也只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而这几个少年在看到陆凡皱着眉头的样子之后，也都没有过多的询问，但大多也都不太高兴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人直接“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陆凡。
看到一开始就得罪了这么多人，陆凡也觉得很无奈。自小生了一场病之后，自己就得脑中就发生了变化，虽然记忆力提高了很多，可一旦动脑思考问题，脑袋就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因此对于别人的询问，陆凡也不想回答。再加上从小在村中同龄孩子除了欺负他之外，也没有其余的玩伴，养成了比较内向的性格。
这也就导致房间中的少年大都聚在一块闲聊，只有极个别的人被孤立起来，而陆凡就是这其中之一。
看此情形，陆凡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自顾的爬上通铺最边缘的位置躺了下来闭上双眼，十几年来没有朋友的他并没有什么与人交谈的习惯。
不过没多久，便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胳膊被人轻轻撞了撞。
陆凡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已经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憨实少年正咧嘴冲着自己笑。
“有…有事吗？”
打小有些自闭的陆凡本不习惯跟人交流，不过面前这憨实的少年却是让他从心里生出一些好感，故而才开口问道。
“嘿嘿，也没啥事，俺叫张大牛，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可是俺娘出门前说俺太老实了，容易被人骗，所以不让俺多说话。”
说着，这憨实少年嘿嘿一笑，然后凑到陆凡身边继续说道：“不过俺看你也是一直不说话，一定是跟俺一样怕被人骗，所以才来找你的。”
“额…”
听了张大牛的话，陆凡心里一阵无语，心想也难怪他娘不让他多说话，确实是太老实了。
可刚想到这里，脑海中便隐隐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头疼，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啊，你不愿意跟俺做朋友吗？唉，也对，村里的娃娃都嫌俺笨，就连俺爹娘也是因为嫌弃俺才送俺去从军的…”
看到陆凡的反应，张大牛眼中目光一黯，失落的就要离开。
可就在要起身时，却有一只手轻轻将他拉住，身后传来了陆凡那有些颤抖的声音。
“张…大牛，我叫陆凡，我…愿意跟你做朋友，因为…我从小也没有朋友。”说完这些话后，陆凡再也忍不住脑海中的疼痛，双手死死的抱着头蜷缩在一起。
“哈哈，叫俺大牛就行了，太好了，俺终于有朋友了。”
原本有些失落，正要起身离开的张大牛，在听到陆凡的声音后顿时变得兴奋起来，脸上露出了最憨实的笑容。
不过当他转身看到陆凡此刻的样子后吓了一跳，立刻紧张的扶起陆凡，大声询问起来。
这一出声，惊动了屋子里其他的十来位少年，十几道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落在陆凡身上，可却没有一人出声问候，想来也是因为先前的事，陆凡和张大牛二人基本上算是被屋子里的其他人孤立起来了。
“大牛我没事，老毛病，过会就没事了。”
陆凡一边抽搐，一边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随后就不在言语。
听了陆凡的话，张大牛脸上的担心却丝毫没有减少，仍旧坐紧张的坐在陆凡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者。
很快的，陆凡就恢复了正常，张大牛也就安心了不少，挨着陆凡躺了下去，询问陆凡刚才头疼的情况，而陆凡也是慢慢的将原因告诉了大牛。
随后，两个从小没有朋友，一直被人欺负的少年便开始不断的交谈着，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张大牛再说，陆凡在听，然后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