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色,已经到了卯时。天边划过了一道亮光,给阴沉了几天的天色揭开了一层薄纱。
永济国赵王府东南角的小花园里,传来了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娘,钟灵现在已经16岁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你在天之灵也一定要记得保佑我啊”透过交叉纵横的树枝,可以看到一个身量尚未长成的女子,双手合十,对着花园里的桃花树,轻声道。只见她上衣是一件鹅黄上襦,外面搭配着意见红色半臂,与上襦一起被束到了蓝色的襦裙里,腰间系着一条去上襦同色的细带,风刮过的时候,轻轻地飘动。头发的上半部分被分成了两份,束结成环,对称而自平垂,其上用绢布做的粉色桃花装饰,显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下半部分分成两份拢到了胸前,发梢随着微风与系带飘出了同样的弧度。
跟已逝的娘亲说完心里话,钟灵拿起地上的扫帚,向着花园里的小亭子走去。将扫帚轻轻地靠在亭柱上,整个人就扑到了亭子里的长凳上,穿越16载,记事以来每天都是卯时刚过就起床,比当年高考还要辛苦啊,钟灵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自己去别的地方看看啊。“恩??想一想,如果能离开王府,要先去哪里呢,第一站一定要先把这偌大的京城逛一逛,长到16岁,连王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呢,接下来,接下来去哪呢???思维越来越模糊,周公不断地向钟灵招手,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冷的,钟灵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堆,沉沉的睡过去了。
“王府的这片桃花林倒是倒是令人眼前一亮,为之心醉。”
钟灵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个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禁心中一惊,猛地起身,谁知睡的时间太久,脚早已麻的没有知觉,摔倒在地上,额头也磕到了石桌的棱角上,一阵疼痛袭来,钟灵却不敢出声呼痛,只敢小声地吸气,五官都皱成了一堆。
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钟灵也顾不得疼痛,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向亭子的假山跑去。
“逸闻若是喜欢这片桃林,不如将它画在你的画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符大人的字画气质浑然独具一格,一幅画便值千两呢??咦,哪里来的扫帚?”
啊,我的扫帚!钟灵心里猛然一惊,随机便又听到那个清越的声音说道:“好,好,好!”
“怎么,哪里又入了逸闻的青眼?”另外一人声音挑高,似是颇为不解。
“不瞒王爷,这把扫帚与这片林子浑然一体,自有一种质朴之感,倒是我们闯了进来,坏了这天然美景啊,不过?????”
“不过什么”追问道。
“不过少了一位扫花人,即便画出来,到底也缺几分生气。遗憾,遗憾呐!”那人轻轻地摇着头,神情颇为遗憾。
王爷,符大人,一定就是赵王秦酚了,钟灵的心里暗暗懊恼,明明就是因为不想与这些王爷大臣们碰面才去申请调到了这里,怎么这么巧,就今天补了个觉,就碰上了。正在懊悔之际,却听到王爷突然提高了声音:“没听到符大人的话吗?还不快出来!”
啊,钟灵猛地抬起了头,意识到王爷已经发现自己躲了起来,只好站起身来,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一步一步的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小的钟灵见过王爷,王爷恕罪。”钟灵闷闷的说道,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了。
“起来罢,刚才,符大人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谢王爷,回王爷的话,听到了。”
钟灵的思绪转了几转,意识到大概是想让自己当个模特好让那个符大人作画,便转身去拿了扫帚,道:“不知道王爷想让小的站到哪里去?”
“就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罢,早春初晨,扫花的小童犯懒打瞌睡,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又听到了那个清越的声音,钟灵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身姿挺拔,一身青衣,像是一根不屈的竹子,面带微笑,双眸清亮。见钟灵偷偷抬起头看自己,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钟灵赶紧低下头去,拿着扫帚走向了亭子,将手肘轻轻地支在石桌上,扶着头,闭上了眼睛。
那边,王爷身边的小厮已经迅速的将文房四宝带来,搬来了一张画桌,符逸景在桌边站定,落笔如有神。钟灵闭着眼睛,却丝毫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惹来祸事。因此不断地在心里胡思乱想,一会,觉得符大人谦谦君子,一会,又觉得王爷有权有势,一时之间,倒是为难了起来,纠结了许久,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想的跟当初小的时候考虑以后上大学是清华好还是北大好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丝微笑浮现在嘴角。
“禀告王爷,大理寺寺丞王大人求见,说是有急事要与王爷商议。”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将钟灵的思绪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却仍是不敢睁开眼睛。与此同时,符逸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好了,姑娘可以站起来了。”
闻言,钟灵睁开眼睛,看到符逸景已将画笔搁下,而赵王正一边摆手让前来禀告的下人退下,一边看着刚刚完工的画,说道“好,逸景水准又高了一截,果真是一只妙笔啊。”
“王爷谬赞了,符某只不过是将美景记录下来罢了。”符逸景摇摇头,待到墨迹干涸,将画卷卷了起来,绕出桌子,走向了钟灵,钟灵抬头看了一眼赵王,见他似是有点疑惑,便又将头低了下去,此时,符逸景已经走到了跟前,“这幅画便送予姑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钟灵此时心里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刚刚听到王爷说,这个人一幅画就值100两银子呢,要是把这幅画当掉,足够自己走遍整个国家了,可是??钟灵又抬头看了看赵王,他面上似是颇为不满,“逸景,你可是说好要送我一幅画的,本王看上了这幅,便送给本王吧。”
“王爷莫要说笑,王爷书房里挂了那么多副林大人的书画,符某又怎么敢将自己的拙作送予王爷,坏了王爷对林大人的一片真心呢。”说着,符逸景将画塞到了钟灵的手里,“走罢,大理寺的王大人不是还在等着王爷你吗?”
赵王脸上似是愤愤,说道“走罢!走罢!本王不要便是了,扯映书出来做什么。”说完,甩甩袖子,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