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通讯不是很发达,无论是村里和邻里有事情通知大家,不是靠着嗓门大,挨家挨户的传递信息,就是用那种喇叭,对着它大吼。基本上验证了那句“交通基本靠走、电话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事实。可是这样也是又不同的乐趣的,每当过年的时候,我们村长的儿子就会买上许多的烟花,跑到一个很高的悬崖上,用那种小喇叭向大家传递新年的祝福语,小孩子们听到后也会兴奋地跑出去,看那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之中,自己也拿出买的冲天炮和这些烟花应和着,比现在的过年不知道快乐多少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爷爷家安装了我们村的第一部电话,不过那安装费也是极贵的。爷爷家的电话号码非常的易记,几乎每个外出务工的邻居都能记住这号码,每逢佳节的时候就会给家里打电话。爷爷也十分热心地记录下他们的电话号码,方便家里有急事时打电话应急。村里来等着打、接电话的人都会在爷爷家排队,一边等,一边唠嗑,那样的场景也是很热闹的,就像是上集市一样。偶尔母亲也会打电话回来,父亲又极其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思念,就写在纸上,叫我念给母亲听。说晚上梦里梦到了母亲,叫她早点回来看我们,然而自己却并不和母亲通话。
因为母亲极少回家,大家都开玩笑说自己的母亲跟着别人跑了,不要我们了,成为了别人的母亲。问我是否想念母亲,我都会用力的摇头。因为我无法想念,没有图片去识别。有一次母亲真的回来了,我刚回到家就看见一双高跟鞋摆放在我家门前,房间里还摆放着方便面和肉罐头。于是我害羞了,以为家里来了客人,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因为母亲在我一岁左右时就出去务工了,那时候对她并没有什么记忆。院里的长辈经常开玩笑说我妈妈跑了,不要我了,问我想不想我母亲时,我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因为我无从想起。爸爸怕我伤心,告诉我说电视上的年轻阿姨都是我的妈妈。吃过晚饭,我悄悄地问父亲为什么这个客人还不回家,是不是要住在我们家里。父亲就笑我,说:“傻孩子,这是你的母亲啊!”于是大家都笑起来了,在这件事就成了我儿时的一个笑柄。但是我却不在乎,开心地吃着自己的肉罐头,像是从来没有吃过肉一样,陷入了这种肉类地新世界无法自拔。因此母亲每次回家,肉罐头便是必带之物。尽管母亲是极少回家的,那时候回一趟家得坐几天的船,现在那里船作为交通工具恐怕都取缔了吧。
母亲回家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的导火线就是我这个假小子。记得那一天早上,我起得比较晚,也不算是很晚,只是和母亲没有回家时比起来算是晚的了。父亲对于我这种态度是极其生气的,认为母亲回来了,我就学会睡懒觉了。父亲的性格也是比较容易冲动的那种类型,于是,一个没忍住就给了我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在了我的鼻梁上。都说鼻子和耳朵这些部位是软骨,很脆弱,这或许是对的,不然我的鼻子怎么就流血了呢?
起初我并未在意,直到鼻子里的血液已经开始宣告它的汹涌时,我的纸巾已经止不住了,妈妈进房间看见了一直流鼻血的我,那一刻她是很生气的,大骂父亲狠心,对我这么小的孩子还下重手。其实我那时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事情是严重的,母亲不想和父亲过日子了,吵着要离婚,还问我离婚后愿意跟着谁。那时候的我,说来也很是奇怪,我却很希望他们能离婚。两个人又不经常见面,还不如自己各自组成新的家庭,我便可以在这家待一段时间,在那家待一段时间,还可以有新的弟弟、妹妹陪我玩耍,比现在的情境要好上许多。那次争吵中母亲拉着我的手,要我即刻和她去上海生活,父亲也很生气,甚至撕掉了母亲的存折。
后来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平息的,我只知道父亲也跟着母亲去了上海,说是为了维持他们的感情。虽然他们没有如我所愿的离婚,我也并未感到失望,反正仍旧是我自己“没心没肺”地过着生活。离别的那天,父亲叫我一定不要哭,要坚强!如果想他们了,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我点点头,却在渐渐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时,悄悄地躲在了一旁尽情地哭泣,因为我只想做一个不让父母担心的孩子!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喜欢父亲的暴躁脾气,有的事情还和他争执,甚至还有一次赌气不吃饭,放学回家后就洗漱睡觉了。由于我的体型不大,父亲没有发现我把自己捂严实了,藏在被子下睡大觉的。父亲求助了村里所有的邻居,叫他们帮忙寻找我。最后还是吃过晚饭,看见被子在抖动,才我发现我早已睡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不过父亲还是会暖心地哄着我起来吃饭,父亲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我还是依然敬爱我的父亲,还是会舍不得父母的离开。
到了五年级的时候,我去了乡上读书,受其她女孩子的影响,我也开始正视自己是女生这一事实了。由于家里的人太忙,没人给我扎辫子,我就开始自己胡乱地扎起了马尾辫,那头绳还是带朵小花的那种。以前都是假小子的打扮,时间久了,大家似乎都没有在意过我的长相,当看到我女孩子的装扮时,不由得震惊了一下,连小伙伴们都重新将我归类为女孩子了。有时候他们一起玩男孩子的游戏时,就再也不叫上我了。
那时候很喜欢去姑姑家,每次去姑姑家,姑姑都会烧一大桌的美味让我吃。除了姑姑一家人都对我很好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姑姑家还有一个女儿。或许都是女生的原因,我们爱在一起玩。妹妹是属于那种个子长得很高的女生,所以小时候常常和我抢姐姐的位置,就连认识的人也爱开玩笑说我是妹妹,她是姐姐,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和她的姐妹情。她还常常吆喝着,要是我是姑姑的亲生女儿该多好呢!
妹妹小时候也是非常有趣的。她的奶奶酿了一坛米酒,藏在一个小柜子里,妹妹知道后,特别想吃,但是大家都担心她还太小,没敢给她吃。有一次她竟然趁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进柜子里去偷吃了。偷吃就偷吃,还因为吃多了而醉倒了,等到叔叔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只看见她的两腮出现了酡红,躺在柜子里正呼呼大睡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妹妹还有磨牙的习惯,由于经常和她一起睡觉,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正因为如此,才会在上了大学之后,她每天晚上磨牙,她的室友都以为是晚上有老鼠在寝室里活动,都特别害怕。在知道是她磨牙之后,她还不相信,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她磨牙,答案肯定是我知晓的。
每次去姑姑家,我都会留一张纸条贴在电视上,我叔会认字,也就自然不用担心我了。我每次都赖在姑姑家舍不得离开,知道奶奶跑去姑姑家大骂我一顿时,我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回家又得不停地干活了!那时候总感觉自己不是寄宿在奶奶家照顾着,而是充当着免费地奴隶。什么割草、放牛、生活等,似乎农活从来没有间断过,尤其讨厌夏天收割稻谷地时候,自己不但得去田里亲自割水稻,还得晒水稻,捞秧草,每个夏天我手臂上都是伤,还被晒得像黑炭一样,每次返校时都十分的自卑。所以,我喜欢冬天,冬天农活相对少一点,有时候中午还能睡个午觉。
奶奶也开始接受我了,所以才会在父亲他们离开时答应照顾我。爷爷有时候会给我讲述父亲的童年。父亲只有初中文凭,那时候一是家境并不富裕,重要的是我父亲贪玩,不喜好上学。每次都是背着那帆布包出了家门去学校,却在半路和村子里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跑去玩了。去捉泥鳅、摸鱼,甚至未经人家地允许去采摘人家的果子,还被别人把书包都给扣留了,还是爷爷去赎回家的。爷爷的人品很好,所以在当地很是有信誉度,爷爷去赎书包的时候,肯定自尊心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那时候父亲长大了,不便于用武里教训他了。罚他做体力活,去外面割猪草,必须满满的一大背。让他知道不读书的出路就是做各种农活,走不出大山里。可是父亲依然贪玩,只割了一半,又去玩耍了,回家害怕会挨骂,就将猪草向上抛满一背,最终还是瞒不过爷爷锐利的眼睛,不得不教训他。父亲提出不再读书了,说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猜他是不爱读书。父亲还降过几次级,和小父亲几岁的姑姑上一个年级,姑姑都觉得很丢脸。父亲不读书了,姑姑也跟着不读书了。所以父亲的拼音什么的都十分的不好,不过计算和识字、写字还是难不倒父亲的。父亲对于修理这一块很有天赋,喜欢瞎鼓捣东西,拆了又装,所以爷爷花了点钱让父亲去拜师学艺。爷爷还会给我将许多的故事,我最喜欢搬一张凳子,专注地盯着爷爷讲那些有趣的事情。
爷爷以前也是姓李,在祖母去世后,祖父做了上门女婿,改姓唐。后妈对爷爷不是很好,爷爷长大后成了家就分家了。分家地时候,后妈没有给爷爷分得一点家当,所以从父亲的出生起,都改为李姓了。去街上时,有的人会叫我李小妹,有的叫我唐小妹。甚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的爷爷不是亲爷爷。爷爷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和奶奶辛辛苦苦挣来的。奶奶说第一次到爷爷家时看见爷爷家还是茅草屋,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那个时候爷爷和奶奶每天干活挣工分,靠粮票、布票、肉票过活着。那布票只得过年时才扯那么一点新布匹做点衣服给大姨,家里的小孩都是捡着哥哥、姐姐的衣服穿着。大冬天爷爷还会和奶奶赤着脚在雪地里拔萝卜,生活很苦。爷爷最为遗憾的事情是,那时候爷爷有个弟弟,很小,还在吃奶,他抱着二爷爷到处去找人给他喂一点奶,后来生病了没钱医治而去世了,那成了爷爷永远抹不掉的伤痛。因为人品很好,而且很会用算盘,在村里掌管一些财务,大家都对爷爷很放心,爷爷从来都是廉洁的从事着这份工作,因此才会有了“铁算盘”的称号。
有一次,父亲回家看望我们时,带回来一个可以充电的手电筒,亮光可以照射到很远的地方。因此晚上我就爱拿着手电筒,得瑟的和小伙伴一起去照青蛙。我并不吃,我知道要爱护动物,可是我喜欢看着小伙伴用光照着它们,它们那一动不动地等着被捉住的样子。途中遇上了一只狗,那只狗很凶,一直叫个不停,可能是误以为我们要去它主人家里干坏事吧。我们都被吓住了,于是我扔掉了手电筒跟着小伙伴跑回了家。回家后父亲问我手电筒去哪儿了,我才想起来是吓得扔掉了。第二天我原路返回,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幸好父亲只对我表示了无奈,并没有责骂我。他没有在家呆几天就回上海了,于是我没有了约束,又开始和小伙伴闷闹腾了起来。
那个时候是比较喜欢夏天的吧。喜欢夏天带来了风和我作伴,让风调皮的吹拂着,和着我的长发,携带着我内心的那份惬意。也喜欢夏天带来了雨和我作伴!然后可以脱掉鞋子的束缚,光着脚丫,奔跑在小径上。让雨和我嬉戏,挠着我的脚丫,拍打着我的脸庞;让路旁的绿叶抬起头,听着我快乐的笑声;让花朵朝我点头,绽放着“她”美丽的笑颜。只有那时候才会感觉自己原来也可以是一个小公主呢!
变身丫头的我偶尔还是会有点小调皮。还记得有一次和小伙伴突发奇想,要去外面烧烤,于是目标就锁定在了我家的竹林里,因为有竹叶的遮挡就显得隐蔽一些,我们便用泥土搭了一个小灶,每个小伙伴都带上了可以烧烤吃的食物,像:土豆、蚕豆呀什么的,还像模像样地刷上了一些调料。吃是吃得很开心,后果是差点把我家的竹林给烧毁了,幸好后面的“抢救”工作完成得很好,不然一顿“斑竹炒肉”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