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汹涌中的宁静,冲刷着这百年干涸的墨土。黑色泗水河,带来这百年一遇的泗水长流。水湿润着墨土的土壤,带来的不是生机,水向下渗透,丝丝缕缕的水纹在河底出现,暗流汹涌,好似在古土的土壤上镌刻属于他们的纹路,属于毁灭的纹路,古土的生机好似在这一刻泯灭。
泗水,人称冥河。
“啪,啪。”炉中的木材在炽热的烘烤下发出的啪啪声成功的将神游的龙辰带回现实。
“嗯。”龙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醒来的第一反应却是呆呆的望着,火焰,看着他的跳动。巨大的恐惧在宛若孩童的他的眼中扩散。前往年的平静让他承受不了哪怕是火焰的毕波声。
“他醒了。”清澈的女声终于将龙辰的视线从火焰上转回,观察起四周。
龙辰躺在一个土炕上,屋内乱却有非常整齐,淡淡的酒气在空中弥漫,香甜,而又醉人,闻着这气味龙辰眼中的恐惧也随之收敛。
屋内一共两个人,一个小女孩正在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
女孩边上旁边的椅子上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腿随意的耷拉,男子眼眸低垂,嘴角总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嘴中不断接着手里送来的花生,一手随意地扣着自己的脚趾,龙辰用手怕了拍依旧昏沉的脑袋。
身上好像受着伤,之前的记忆龙辰一时想不起来了,看着身上的绷带,杂乱。一看就知道是大叔包的。大叔姓魏,从小便收养了龙辰。
龙辰现在脑海李全都是那一个梦,一个噩梦。
梦中一幅画面在他的记忆中扎根,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下黑水滔天,血色的天空在那一刻碎裂。龙辰凝神回忆着,但是巨大的痛楚却把他带回现实。
“啊。”龙辰抱住了脑袋,哀嚎。
“小子,别想些有的没的,先好好养伤。”龙辰的脑袋被魏大叔狠狠的揉着,粗鲁无比,龙辰本能的去躲。
“嘿,你小子还是这么挺倔。”大叔大笑着,继续揉,一只手霸道的抱住了龙辰的身子不让他动。
“咯咯,”少女看着龙辰狼狈的样子笑着,女孩子叫云儿,周云儿,是村口周大婶饭馆的小东家,从小和龙辰瞎胡闹。
“魏大叔,小辰没事,我先回去了,不然得下阿妈又要担心他了。”周云儿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
说罢,云儿向大叔福了福身子,做了个揖。周云儿泼辣但是对龙辰一家非常的要好。
据村里说,周云儿一家是落魄的贵族,做人做事礼节规矩样样都不差,按照周云儿的话说就是,周家有周家的规矩。
也就是这样,周大婶也将村子里唯一一家小餐馆给经营了起来。
龙辰愣愣的看着周云儿,脑子里浑浑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小子,人家和你道别呢?”大叔的大手粗暴的揉了揉龙辰的头,打散了龙辰的迷茫。
“哦哦,路,路上小心。”龙辰呐呐的对周云儿笑了笑。龙辰的脑袋终是不再浑浑噩噩了,在大叔的揉搓下。
周云儿走了,龙辰努力回忆着梦中的一切。
那黑色的巨大的石碑,那滔天的黑水,血色的天空。那原本清澈起来的双眸又一次开始浑浊,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屋内火炉里的木柴忽的‘毕波’了一声,碎裂了声声响。
这一声声响也打破了平静,打破了这个房间的平静,或者说。属于龙辰的平静。
龙辰定定的看着炉内的火焰。
恐惧再一次在龙辰的眼中出现,酝酿。然后,爆发!
“啊!”床上的破被褥掀飞,龙辰化作黑影状若闪电从屋中冲出,一路向北,点点残影在空中慢慢消失。
“血,血,血,哈哈哈哈。。”龙辰的速度急速的增加着,空中含糊的嘶吼声阵阵,“哈哈哈,古帝如何,仙王如何,杀!杀,杀!!!”
屋外,大叔安安静静的回头看了眼自己身边依旧还留下的残影,遥遥的看了一眼龙辰狂奔而去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越来越频繁了吗?”
言罢,大叔的身形慢慢的淡去,如墨入水,就这么慢慢的淡去了。
不多时。
百里外的一座小山的山脚下。
一声又一声的焖响如晨雷般的炸响。
遥遥望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两个相互交错的身影。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小的身影如白驹过隙,一闪及逝。凌厉的进攻中带着一丝狂躁和凌乱。
大的身形腾挪,在一次又一次与小的身影的缠斗的过程中,且战且退。但腾挪之间,却又稳如泰山。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
动作越来越缓慢。
但是闷响声却也越来越沉重。
两者在一次又一次放缓中重视露出了身形。不是别人,两者就是,龙辰还有大叔。
龙辰变换着自己的攻势,拳,掌,勾,腿,肘,背,一下又一下,仿佛他身上所有的部位都是一样兵器。攻势凌厉,如山火侵袭。赤红着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挡我者,杀!!”狂暴的杀意瞬间布满这个小山丘。
空气中犹如实质的杀气慢慢的开始凝结。
着血色,绯红的杀气。
魏大叔,依旧腾挪着,时而与龙辰正面击打一下,将其本来因厚礼不支而摇晃的身形稳定。整个过程犹如闲庭信步,好不闲适。
身影还在交错。
不知过了多久。
闷声,慢慢的淡去。一切又恢复到也该有的寂静。
漫天星空下,魏大叔,背着龙辰慢慢的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背上的龙辰,整个人就像一条被刚捞上案的鱼,湿淋淋的趴伏在魏大叔的背上,沉沉的睡去。
厚厚的白色盐花爬满了小龙辰的背。
漫漫的山路走的很慢,但却又很稳。龙辰谁的很甜美。
慢慢的,月过中天。
魏大叔的身影终于也出现在了小村落大门口。
“第几次了。”一个清亮的嗓音在夜空中很清晰。
一个黑影从小村的门口缓缓的走出,来者坐下的青牛狠狠地打了一个响鼻。铜铃大的牛眼也是盯着大叔。
从牛背上,一老者飘然而下,轻轻的抚摸了下青牛的大角,安抚着。
“这个月的第5次。”大叔摸摸自己的鼻子道。
“这个月第五次很少咯?”老者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淡去,“那么这个月又过了几天?”
“这才中旬。”老者忽的上前,矮小的他,抬着脑袋狠狠地瞪着大叔。
大叔,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近这次时隔一天。”
末了,又补上了一句,“一天不到。”
“哎。”老者转身爬上了青牛,轻轻的拍了拍青牛,就这么转身离去,“你有没有先过当年你将这个孩子救下,是对,还是错。”
青牛,发泄似得狠狠地灰白了下自己的牛尾,如鞭子击穿空气,就是这么一声炸响。
看着老者的远去,大叔,苦涩的笑了笑。
对?错?无悔就好。
大叔看了看背上安睡的龙辰,笑了笑,继续走向他们村外的小破屋。
就这么走着。
这条路,这个孩子,他就这样背了他六年,整整六年。
轻轻的将龙辰在家中唯一的破土炕上,弯腰将炕火拱着,大叔那满是胡渣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容。魏大叔看了眼龙辰,轻轻的走到了屋外,身影淡去在月夜下的树林里。
“大叔。。”龙辰的眼皮越来越重,缓慢的向下合去。破木屋内又一次飘荡起睡梦中才有的甜美氛围。
龙辰睡了,但也醒了,梦中不再是以往的那些光影陆离的事物,这次的梦,格外的清晰,格外的真实。
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4岁那年的那场大病,看到了旁边沉默不语的大叔,和在哪里给自己擦身子的周大婶。看到了5岁自己偷偷趴在学堂外被大叔抓回家的一幕幕,看到了自己在大叔的教导下采药的场景,看到了自己在老村长腿上嬉闹的样子,还有村长家门口的那头老青牛,看到了村里裁缝赵老头那万年阴沉的脸,看到了自己第一次为大叔买酒,看到了许多许多,7年的记忆在梦中入幻影般闪动,意义在他的眼前浮现。
龙辰是孤儿,是魏大叔从河里捞上来的,总之魏大叔是这么说的。在这个长风村的小山村里生活了八年了。今年,他10岁。龙辰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遗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叔会收养自己,总之他十分健全,甚至比一般村里的小孩子还要健壮许多,当然除了偶尔会不明所以昏迷会发呆之外。
龙辰喜欢听大叔讲故事,或者听大叔说话。
大叔说,等龙辰他长大了,大叔可以去给他说个亲,对象就是小云子。
龙辰问过大叔,为什么他长大了要娶她。大叔没有说。
大叔说,龙辰是个小疯子,疯起来跑的好快好远,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很远的地方抱回来。
龙辰问过大叔,为什么你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找到我。大叔没有说。
大叔说,他喜欢喝酒,喜欢那种淡淡的麦芽酒,不会醉,但是又很香,能让他开心。龙辰没有问,如果其他酒很香大叔会不会喝其他酒。因为大叔说过,大叔很穷,大叔非常穷。
所以龙辰没有问他最想问的问题--大叔你这么穷会赶我走吗?龙辰第一次有了欲望,他想留下来了,他怕大叔不要他。这里,是家。大叔,很好。
大叔说,男孩子不能被别人摸头,只是很孬的事情,所以,大叔非常喜欢揉龙辰的头。
大叔说,男孩子应该顶天立地,不能像女孩子一样赖在大人身边,所以小时候,大叔天天的抱着龙辰睡。龙辰每晚都睡得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