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1
“她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赵归尘越听越糊涂,“对了,大老远的她怎么跑这来了?”
“这不是高考结束了吗,跟她们同学组团搞了个西部游,第一站就是WLMQ,一下飞机,扔下同学就跑我们这来了。”阿扎提端着茶缸起身坐到赵归尘的旁边,“专程奔你来的。”
“专程?----我跟她又不熟。”赵归尘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她跟你可是指腹为婚的。”
“噗~~~~”赵归尘这次一口水直接喷在了阿扎提的脸上,随即低头开始咳嗽,半天才止住:“您逗我----她南宫雪比我小20岁,她爸是穿越着跟我爸指腹为婚的??”
“那时候不是不方便做B超嘛,”赵環铭见阿扎提忙着捋脸上的水,终于开口了:“他爸和你爸那么多年感情,说白了就是想做亲家让关系更近一些,所以当初就达成了共识----如果分别有了儿子、女儿就让两家的儿女结婚,可谁也没想到,你们两家前几胎生的全是儿子。再后来,你爸去了BJ,他爸回了南京,一南一北工作忙加上时间一长,就把这事放下了,直到前段时间,雪丫头高考结束,她爸又想起来这事,就给你爸打了电话。你爸一琢磨你们家哥几个还真剩着一条光棍,就是年龄实在差太多,原本想回绝,可南宫那老家伙听了之后竟然乐了,他说好歹有个单着的,有毛不算光,怎么也得让两个孩子见一面,能不能成还得孩子自己说了算……”
“简直是胡闹!”赵归尘将杯子重重墩在桌子上,随即感觉自己态度不对,于是斜眼偷瞄了大伯一眼,小声说道:“我不见。”
“你说谁胡闹?!”赵環铭一拍桌子,瞬间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指着赵归尘吼道:“好你个小四子,敢跟你大爷放肆?不就是见个面吗?人家雪丫头千里迢迢飞过来想跟你打个照面,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可倒好,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咋不上天呢?!”
“我又不是说你……”赵归尘慢慢站起身开始整理仪容:“要见你们去见,我感觉我跟那丫头不合适。”
“四儿,你大爷也是想为你……”
“阿扎提叔叔,”赵归尘马上打断了阿扎提:“如果大爷说这件事,我还能理解,可您怎么也跟着掺合呢?您不为我想也得为帕祖阿依想想----她可是您的女儿啊!”
赵归尘向两人行了军礼,转身走出会议室。阿扎提则愣在那里,任凭水珠沿着花白的鬓角发丝滴下,一时陷入了沉默。
0062
看着赵归尘离开,赵環铭也没好再说什么,毕竟二人之间存在着三层关系,他是赵归尘的大伯、首长和家族成员----后两个关系都不适合他跟赵归尘再继续讨论儿女私情的问题。
赵環铭回过头看着沉默中的阿扎提,不禁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阿扎提,要不咱俩再杀两局?”
“你不用安慰我。”阿扎提笑了笑:“十年了,我早就想开了,只能怨帕祖阿依这孩子命不好,没能跟小四子走到一起。在那边,希望安拉能替我照顾好她……反倒是四儿,竟然真在这守了十年,难为他了。”
“谁让他是赵家的族长?赵家历代族长都得经受这种磨砺,谈不上难为。”
“可是因为帕祖阿依,这孩子好像跟他爸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你就不能从中调解一下?”
“怎么调解?我总不能跟四儿说,当初是他爷爷安排帕祖阿依考验他的吧?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我可不想让他最疼的孙子跟他产生不愉快……这个小四子也是,谁都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的亲老子,跟他老子一个德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環升也不想主动开口解释。”赵環铭突然一拍大腿:“先不说这事了,小四子走了,咱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南宫家那个小姑奶奶吧。”
“别拉上我,这里是司令部,有什么事当然是司令员来解决。”阿扎提站起身抻了抻腰和后背,“我这老胳膊老腿实在扛不住,我给環升回个电话就去睡觉,你得负责把我办公室腾出来,不然明天我没地方办公就搬到你办公室去。”
“我办公室也被那丫头占着呢……”
赵環铭蹑手蹑脚来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发现里面是空的,便又来到斜对门,从半敞着的办公室门向内望去,果然发现了南宫雪。
在台灯的辉映下,坐在阿扎提办公椅上的女孩如三月春雪般晶莹剔透,只见她双手托腮正盯着帕祖阿依的照片发呆,半天方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的好美……”
赵環铭躲在门框后面暗自摇头:多好的丫头,加上她们家的元一诀,就算你小四子是块石头,也应该化了……
0063
霍尔果斯的纬度跟滨江差不多,但因为有3个小时的时差,早上6点多天才开始蒙蒙亮。
赵归尘调息运功结束后正在闭目养神,一阵悦耳的来电音乐将他从静养状态中拉了出来。
电话来自投资组委会,组委会现在的负责人郑静汇报说:在军区司令部和第一招待所来回折腾了一周之后,南宫雪终于南下XC了。这期间司令部和组委会两个地方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如果不是后来赵環铭和阿扎提拦着,南宫雪甚至还要跑去库车四师;还有“平”印监事孟庆良,原本他是打算开完年中会后再在WLMQ停留几天,被这一折腾,开完会便直接回了BJ。
听过郑静的汇报,赵归尘眉头微皱,嘴里嘀咕了一句:恐怖袭击……
洗过澡后,赵归尘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裤,开着从家族投资企业借来的越野车,来到了城外的霍尔果斯河畔树林。
树林位于霍尔果斯河与克孜尔山之间,依山傍水,景色秀美,并可以将河对面哈萨克斯坦广袤的草原尽收眼底。赵归尘知道帕祖阿依喜欢薰衣草,便找人在树林的外围种了大片的薰衣草,经过9年的不断栽植,薰衣草园从当初的十几亩发展到了现在数百亩,从树林边一直延伸到霍尔果斯河边。这个季节恰逢薰衣草的盛花期,站在林中望去,花紫、水碧、草绿、天蓝,美得让人心碎……
赵归尘轻轻擦拭了眼角,拍了拍身旁的一棵白杨----10年前的今天这棵白杨还只是一株小苗,10年的时间里它茁壮成长,如今已挺拔参天,而它根脉缠绕的泥土便是帕祖阿依沉睡的地方。
“对这里还满意吗?”赵归尘将额头靠在了白杨的躯干,“我走以后,希望你自己不会感到厌烦,放心,以后每年的今天我还会回来看你……”
赵归尘双膝伏地,亲吻了树根旁的土地,然后迅速站起,跨上越野车,决绝而去。
0064
赵归尘离开后,从树林深处又走出两人,他们望着车轮扬起的渺渺尘烟,目送越野车消失在远方。
“阿扎提叔叔,他每年这个时间都会来吗?”
“是啊,十年了从没间断。每次见他这样,连我都感觉心疼。”
“真是个痴情种……”
“他们赵家人大多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不然你老爸才不会想让你跟他见面。”
“可他却不想见我,难道他不知道只有我们南宫家的元一诀能帮他守住少阳穴吗?”
“他自然知道,但他也知道你们南宫家的元一诀数百年来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加上元一诀特殊的修习方式,我猜这也是他不愿见你的原因吧。”
南宫雪一听“方式”二字,小脸腾的一下红了。阿扎提察觉到她的变化,知道自己说多了话,老脸一热,干咳了一声,马上转换话题:“其实赵家人早就找到了少阳心经的守穴法,只是这方法过于凶险,小四子的爷爷就是通过这九死一生的手段方才守住一身的武功。”
“所以元一诀对赵家来说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南宫雪表情黯然,内心生出了一丝失落。
“丫头,说实话你对小四子是什么感觉?”
“喜欢……”
“哪种程度?”
“说不出来,我只知道3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听老爸告诉我他是赵家族长的时候,就有点喜欢。”
“那你知道赵家族长最后会怎样?”
“除了保留基本的生存条件,抛开一切,回归众生。”
“既然你知道这点,那我也告诉你实话,其实无论我、小四子的父亲、大伯还是他爷爷,都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毕竟大家都不希望这么好的孩子为了少阳心经不得善终,更不希望他为了守住少阳穴而丢了性命。你们今后的时间还长,看造化吧……”
“帕祖阿依姐姐……”南宫雪来到帕祖阿依的杨树前缓缓蹲下,一只手轻轻按住树干,低头合上双眼:“希望我能得到你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