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5
赵归尘抬起头,愣愣地望着阿扎提,思绪一下回到了10年前。
那是2002年,赵归尘到XJ的第四个年头。春节前,时任库车步兵四师十一团团长的赵归尘回家探亲,路过BJ办事的时候,顺便到中政研看望了自己的父亲----中政研主任赵環升。赵環升当时正在带领各个研究局整理年度报告,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赵归尘,得知初次到京的赵归尘要停留3天,便安排了一位实习生帮他做向导。
实习生是一位刚从人大毕业的维吾尔族姑娘,名字叫做帕祖阿依。赵归尘一听说向导是个刚毕业的小丫头,立刻打电话向父亲反应----不妥。老爷子一听,直接在电话里发了火:年底了,整个中政研都忙成一片,这个时候能抽出人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嫌堵车的话就去打车,出租车不用向导。赵归尘被老爷子说得没脾气,勉强接受了这个向导。
帕祖阿依年龄小,但做起事情却十分细心,为赵归尘充当向导的同时,也担任起了赵归尘的生活顾问。这得益于她在人大四年的勤工俭学:从哪里到哪里应该坐地铁,下了地铁该到哪里转几路公交,哪路公交能避开拥堵路段,帕祖阿依对这些都了然于心;她还能在目的地附近找到味美价廉的特色饮食,并根据自己总结的赵归尘的饮食习惯为赵归尘推荐合适的小餐馆。
从学校到部队,赵归尘接触过的女性林林总总,但像帕祖阿依这样朝夕相处的年轻女孩却是头一个。帕祖阿依纯洁朴实的个性、青春美丽的容颜加上三天来悉心的照顾让赵归尘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而赵归尘所表现出的成熟、优雅和平易近人也让帕祖阿依对他情愫顿生。
赵归尘对三天内两人之间沟通交流的微妙变化有所察觉,这种察觉让他平静的内心突然燃起了一团火焰,在这团火焰的支撑下,他感觉自己正变得无比强大。但与此同时,从未谈过恋爱的事实则让他感到迷茫: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为什么所有的变化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想要熄灭自己心中已经燃起的火焰,但他不知道这团火焰因何点燃,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熄灭。直到最后一天的晚上,赵归尘在帕祖阿依的陪伴下去看一位家住顺义的战友,一见面战友说了一句话:老赵竟然谈了这么年轻的一位美女!这时赵归尘才知道,原来自己恋爱了。
0046
时年二九,即将而立,但赵归尘明白,由于家族的原因----谈恋爱还不是时候。
赵家自千年以前族人的修炼便分为两个方向:习文、修武。习文者治学研心、从商为政,很多人成了经国安邦的栋梁之材;修武者锻身炼魄、操兵练马,成就了一众平定天下的武蔚良将;极少数者文武双修、文武双绝,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赵家族史上具有历史坐标意义的族长。
虽然爷爷是族长,但赵归尘从未有过接爷爷班成为下任族长的打算,当爷爷问他想要从文还是习武的时候,他也仅仅因为自己幼时体弱多病而选择了修武。
赵家族人修武从内功心法练起,心法还分两种:一种稳扎稳打,凭借挖掘自身潜力,功力会随习武年龄增长逐步夯实、不断壮大,名曰潜渊心经;另一种名曰少阳心经,修习者可借他人雄浑内力强开足少阳穴,而后在挖掘自身潜力的同时,内力通过足少阳穴与天地灵气循环互补,以此作为增强内力的另一种途径。
习少阳心经者内力增长速度几乎倍于潜渊心经的修习者,但却有着极大的禁忌:不可贪恋女色,否则少阳穴闭合,修习者体**力断绝与天地灵气的循环,数息之内便会在体内散尽,轻则变成普通人一个,重则会因内力散尽过程中产生的热量灼伤全身静脉,成为废人。但也有凤毛麟角般的人物,会借此机遇实现废后而立,功力再次大幅提升,只是这种几率万人未见其一。
赵家族人在选则修武以后,为了正常的生活,更是为了避免伤残,半个世纪以来没有一个赵家家长让自己的孩子修习少阳心经。赵環升跟其他父母一样,知道赵归尘选择了修武之后,也不许他修习少阳心经,但赵归尘因为年幼时体弱多病,选修心经之时已经16岁,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他顶住了父亲施加的压力,对爷爷说,他想变得强大,想为赵家多做一些事情。爷爷听后笑着说了句:“孺子可教。”然后便帮助赵归尘打通了少阳穴。
从那以后,赵归尘便开始全身心专注于文化课和武功的修习,并在爷爷的亲传下取得飞速进步。从国防科大毕业后,赵归尘又到部队继续修炼了4年,在他25岁的时候才正式接受家族布置的任务,而他接到的第一个家族任务便是到XJ带兵,保家卫国、维护稳定。
这个任务的期限是4年,4年后他将接受家族新的指派。而就在距离第一个任务的期限还有半年的时候,他遇到了帕祖阿依……
0047
帕祖阿依刚刚21岁,还年轻,自己却是少阳心经的修习者,如果两个人发展下去……
赵归尘不敢赌那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即便自己是那万分之一的废后而立,第二个任务又会是什么,赵归尘无从猜测。从家族历史上来看,很多家族成员这段时间还在国内经商,下个阶段很有可能就被派到了大洋对面的偏远山村去援助扶贫,对家族的修武者而言,任务往往还跟危险联系在一起。赵归尘绝不愿让帕祖阿依跟居无定所、前途未卜的自己在一起。
赵归尘记得当初自己亲口对爷爷说过,自己想要变强大,想要为赵家多做一些事情,那么在实现这个诺言之前,自己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自己选的路,再苦再难也要自己走下去!
在BJ的事情都办完后,第四天一早,赵归尘跟父亲通过电话后,与帕祖阿依不辞而别。而就在赵归尘回到三江的家中后不久,他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通知他:他通过了家族的考验,即日起,爷爷赵守忠辞去家族族长的职务,他将在家族八位掌印监事的监督、支持下,担任赵氏家族新一任的族长。
电话中,父亲的声音显得兴奋而骄傲,但赵归尘一时间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考验是指帕祖阿依?如果自己是被考验对象,那么父亲就是考官?帕祖阿依也仅仅是考官?!赵归尘感觉到沮丧、失落,他没有想到父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会设计这样一出戏。
赵归尘曾经从爷爷的口中得知:父亲在十年动V乱中也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十年动V乱结束后,父亲便开始热衷于政治权利。在父亲看来,虽然历史上的赵氏家族无论在百姓还是在执政者当中都有着极高的地位,但这种地位还不足以保证每个家族成员不受威胁,只有像宋太祖赵匡胤那样登上权利的巅峰,家族才能从根本上得以保全。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归尘也渐渐看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在专业学术上达到了极高的造诣,但在对权利的追逐上,也的确是走了极端。这种极端的思想让父亲忘记了历史上的大宋朝如何一步步走向最终的灭亡----当一个家族登上了权利的巅峰,这个家族也就失去了除顶点以外的所有观察角度,所谓“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登上高位后容易迷失自我,家族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父亲为了得到家族全面的支持,在没有征得自己意见的情况下,一手将自己推上了家族族长的位置,同时也亲手将自己对帕祖阿依产生的情感砸得支离破碎。
赵归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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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的探亲假,除去路途和在BJ的三天,还剩下8天,但赵归尘最终只在三江停留了一天,便直接返回了XJ的团部。既然自己成为家族族长已成事实,那么未来自然要承担起族长的责任,其他的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赵归尘一边继续训练部队,一边按照爷爷转交给他的赵氏家族史记,学习家族经营管理的方法。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帕祖阿依竟突然来到十一团位于阿克苏的团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于与帕祖阿依的再次相见,赵归尘开始时表现得十分冷静,但当帕祖阿依当着众人的面投入到他的怀中时,他再次动容了。
原来,帕祖阿依的确是在赵归尘父亲赵環升的安排下与赵归尘接触并对他进行考察,只是让赵環升没有想到的是,21岁的帕祖阿依此前竟然也没有谈过恋爱,他更加没有想到,通过短短三天的相处,帕祖阿依竟然也对赵归尘动了真情。维吾尔族女孩天生的热情开朗和对爱情的执着让帕祖阿依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放弃家里为她在中政研安排的实习,返回自己的家乡去找赵归尘。
帕祖阿依的决定让赵環升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出于自己跟帕祖阿依父亲之间的关系,加上帕祖阿依的软磨硬泡,他只好将赵归尘的工作地点告诉给了帕祖阿依,同时他也将赵归尘的处境一并说明,至于未来何去何从,他希望帕祖阿依能够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通过赵環升对赵归尘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之后,帕祖阿依对赵归尘更加神往。她毅然决然地来到赵归尘的身边,将真相和盘对赵归尘诉说,并直接表达了爱意。赵归尘自然为这戏剧性的转折感到惊喜,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
然而,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赵归尘第一个家族任务期满前的一周,他从帕祖阿依的家中得到了电话,帕祖阿依在参加朋友的婚礼之后,在闹市区宗教极端势力的恐怖行动中,被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