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天空又飘下零零落落的小雪***迫透骨的寒气让身体不自禁的打着哆嗦,穿的再厚实也抵不过冷彻的寒意。旺起镇街上的行人却愈发的多了起来,每个走过那座雕龙画凤的春香阁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里边瞅上一眼,不仅仅好色的男人,女人们也是如此,当然谁会了解女人的心呢?有心无胆的男人们很有一些龌蹉不堪的念头,不过一想起家里那只叉腰横立威风霸道的雌老虎,还有永远跪不完的搓衣板,以及已经磨得很光滑的带血迹木棒槌,终究缩了缩头,不敢靠近前去,只能死死的盯着站在门口那些姑娘圆鼓鼓的胸脯和高翘的丰臀,狂咽口水。
他们羡慕极了尚未成家的和说了算的那些个男人,不管身份高低,贫穷贵贱,个个挺着胸,趾高气昂的走过面前,眼睛藐视的瞥他们一眼,到了门口搂着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就往里走,男人们只是恨得牙痒痒,杀心都腾的窜了起来。
此刻就有一个人哼着小曲摇头晃脑也直直的往里走,男人们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平衡。这还有天理吗,这人竟是天天在街上卖灶糖的小贩,平日的那身破烂装束和破乌拉鞋早就换了。一身崭新光鲜衣裳,脚上穿了双厚底白边黑面牛皮靴,那对老鼠般圆眼睛左右骨碌乱转,放射出兴奋的光泽,乍一瞅就像哪家的公子爷,差点认不得。只是那一脸猥琐表情依然存在,嘴角上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很恶心的支楞着。故意往前顶的怀里高高鼓起,那是忙碌一年辛苦叫卖灶糖得来的收获,年根上到这远近闻名的春香阁赌上几把,放松放松。平时被呵斥使唤的他,全然不搭理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那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嘲笑,总有人忍受不了这些蔑视和嘲讽,脑袋一发热,再望望大门口垂涎欲滴的胴体,把什么搓衣板,棒槌的都扔在脑后,跟着进去瞅个稀奇玩个新鲜,至于后果多么严重毕竟是以后的事了。
热闹鼎沸的街上,一大堆人簇拥成一团,但听得里边有几个人耍浑起哄“嘻嘻,这小妞长得真是标致漂亮,别卖唱了,给爷笑一个,哈哈,”“对对,我们爷看中了就娶你回家过年,,哈哈哈”一个约有十几岁的女孩正深深低着头腼腆挺立不动,羞得露出的一小段白皙脖颈都变成粉红色,两只手也紧张的扭在一起绞动,边上坐着个满脸都是沧桑的老汉,看面色也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他放下手里的二胡一身惊恐的颤巍巍站起来,对着四周抱一抱拳,赔笑
“各位乡亲父老,达官显贵,小老儿从外省流落贵地,现如今就落身在这如家客栈”边说边向对面街上一指“实在惭愧,我爷孙囊中羞涩,就是住店的房钱也欠着店家,再若不交,眼瞅着就得睡在街头,这冰天雪地的那定是无活命之理,无奈之举,才在此乞讨,望众乡亲帮衬一下小老儿,以后再报答各位的大恩大德“说罢,扑通跪倒,那女孩也紧跟跪下,大眼睛忽闪忽闪,泪水一对对扑簌涌出,让人又爱又怜。
旺起镇自古民风淳朴,见到这事都动了恻隐之心,纷纷点头称赞“该帮该帮,纷纷解囊相助,那老汉擦擦眼角,看着撒了一地的零碎钱银,频频叩首“谢谢,谢谢各位了,,,小老儿也不能白拿各位的钱财,俺这小孙女自小学了些小曲小调,也不登大雅之堂,各位乡亲莫要见笑,就让她唱上几曲,就当给大伙先拜个早年了”围观众人附声迎合,很是热闹。
老者慢慢坐下,挺正一下稍驼背的身体,左臂扶住二胡,右手弓弦拉响,欢快的曲调悠扬传开,那女孩早已经准备完毕,左拿粉折扇,右擎大红方守帕,乐声一响起跟着翩翩起舞,却是东北有名的二人转小帽{小拜年}。
这是一曲都熟悉不过的唱腔,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句,不过经女孩的口中一唱出来,竟是另一番滋味,婉转莺啼,字正腔圆,还带了些许稚嫩,再加上曼妙的身段,或转或翻,或摆或摇,于是阵阵叫好喝彩此起彼伏,一曲才唱罢,铜钱似雨般洒进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第二曲{财神到}唱的是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的意思,为了讨个好彩头,才一开腔,众人已经神采飞扬跟着拍手,浑然忘了置办年货的事。
先头的几个起哄的已经按捺不住,全都走进场里,收拾起洒在地上的银钱来。
老者有些蒙圈,停下拉奏就问“各位,这是什么道理?”那几人装没听见,继续收拾,老汉急了赴前一把拉住为首的那年轻人撕扯,年轻的一声冷笑,头也没抬横飞一脚,老者哎吆出声,飞跌在靠里边的围观百姓身上,见状小女娃扑过去,急急呼唤“爷爷,爷爷,你怎么了”老汉一丝鲜血顺嘴角慢慢渗出。
慌乱中一条魁梧的大汉挤进场内,左右开弓,捉着这些无赖的腰带就往场外抛去,这几个人呼呼飞过人群摔在几丈外一时也起不得身来。大汉提他们在手中,如同无物一般,又看他拍拍身上赤红如血的长披风,才慢慢说道“在我的地盘上,哪还容得这些虫蛇之徒撒野,败坏本镇声誉,真是败类,哼”众人欢呼大声喊“千山里长,您老明察秋毫,这些宵小之流哪敢猖獗,”这人就是管理旺起镇的里长,姓李名千山,长得彪悍雄壮,素有东北花和尚之称,本镇的镇民几乎都认识他,见大家一片欢呼,自是有些洋洋得意,右手一摆,官架子端了起来“嗯嗯,有我在当然没问题”。
老者已经悠悠醒来,爬起身就拜“谢谢恩公大恩大德,小老儿这厢拜谢”李千山赶紧扶起,扶他坐下,“老丈不要多礼,此乃我分内之事,不知道你的伤势如何?”大环眼中满是关切。
老人活动活动腿脚,并无大碍,嘴角只不过磕碰所致,真属于万幸之事,李里长招呼大伙散开,又恐吓教训了几个躺在地上的无赖一番,见没出大事也就都放了。才帮着爷孙二人收拾一下地上铜钱,又从怀里拿出块银子来,估摸有五六两重,一并送与老人,老者自是不要,李里长有些恼怒“老人家,出门在外的不容易,你且收着,在本镇再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过来找我,别跟我推来阻去的,本长官厌烦'。
,老人家见推不过,只得收了,拉着女儿千拜万谢,李千山却是大踏步而去,那长披风被扯的飘起来,如同一大片红色云彩荡过,很是提神醒目。
里长大人一路奔春香阁而来,刚刚走到挂着黑底红字的牌匾下,几个姑娘就贴了上来,“李大爷,这也有好些个日子没见您老了,也不知道又钻到哪个红粉娇娃的怀里吃奶呢,人家可想死你了,嘻嘻”
里长捏了捏长着狐狸眼的女人的粉下巴,亲了个嘴“妈的,别碎嘴胡咧咧,小心老子顺裆撕了你”那女人一条腿抬起来,盘在他腰间,示威的看着他“来啊,你来撕啊,怕你不成。。咯咯咯”眼睛已是笑成一道缝隙。
一边摆脱纠缠的姑娘一脚就迈到大门内,千山里长大呼大喊“迎宾公子,迎宾公子,我的小心肝,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给我滚出来,李大爷我给你捧场来了,,。”
此刻,那对步履蹒跚的卖唱爷孙俩正一步一挨的才将将走过迎春阁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