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了下来,映照着瀛河之上的飘渺薄雾,给这条生机勃勃的大河平添了一种神秘的绮丽。一艘华丽的翼族大舟,缓缓降下大帆,驶进了瀛河码头。
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英俊少年,缓步迈入朝房,与大家恭敬的见礼,少年的这一习惯让他在当朝百官之中赢得了谦卑有礼的美名。
“苏大人,气色不错!昨日又去听曲了?”冯友德略带调笑的,问了一句。
此时朝房的气氛因为少年的到来,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冯老师,又说笑了!”那少年捡了一个最靠墙边的位置坐下。
“苏大人喝杯茶吧!”韩国公慕容古恭恭敬敬的过来给苏星倒了一杯茶。苏星赶忙站起来施了一礼,双手持杯,接了慕容古一盏茶。
“谢过韩国公!”苏星恭敬的致谢。
“苏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何况这朱雀茶还是用的一帘幽梦的,无忌这一杯茶当然得敬了!”慕容古似笑非笑的轻松对答。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出声附和,苏星心里明白这些附和的官员是一个很具有戏剧性的团体,他们在民间被称为后党,有了后党自然肯定有跟后党争锋的势力,那就是帝党,这帝党的党魁之一便是靖王杨玉。
慕容古正是后党当中领导者之一,他总是早早的来到朝房,大臣们都会主动给慕容古见礼,道声辛苦!其实这声辛苦挺具有讽刺意味的!
慕容古当下正得宠,也乐得跟大家一团和气,科举新上来的年轻官员,也以投入慕容门下而感到光荣。
苏星与杨玉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苏星此时掌握着烜朝第二大的经济势力,又让大家对他有很多期待。但是现在靖王和慕容古有些不对付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苏星此时隐隐成为了两股势力相互争取的关键人物。
苏星虽然年轻但是已经开始对于政治有了敏锐的嗅觉,苏千山也经常发密函与苏星沟通政事,俗话说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句话要是放在苏千山身上就是千山之子懂做官。
苏星一贯很好的在朝房保持着低调和礼貌,从来没有在人前卖弄自己诗哥的美名,也许这正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一位年轻的四品官员。
其实杨玉从来没有跟慕容古计较过什么,只是对他善于钻营比较烦感。表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慕容古心里也明白,这靖王是皇叔,人家虽然目前手中虽然没什么兵权,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后见了杨玉也得恭敬的叫一声皇叔。慕容古是个聪明人,跟人家杨姓的皇族弄的太顶没什么好处。
这慕容古平时去了朝房喜欢自己烧水泡茶,久而久之跟他亲近的人都给他起外号叫他‘茶水古’。
慕容古对这个外号并不反感,也总忘不了给杨玉亲自倒茶。杨玉仿佛也挺受用这份尊重,经常在话里有意无意的捧一捧韩国公,让慕容古面子上好看。
这时候朝房外面,慢慢的走进来一个身躯高大肥胖,身着蟒袍的大汉。
瞧这大汉皮肤黝黑,一双大手握着一本发黄的旧书,一屁股坐在慕容古的旁边,端起一个空茶杯,往慕容古面前一伸,慕容古很乖巧的帮他倒上茶水。
“呦……国舅爷您来了。”还没等慕容古开口,刑部尚书冯友德就凑了上来,看那国舅鼻子里哼了一下算是回应,看也没看冯友德一眼,接着打开手中发黄的书卷凑着灯明看了起来。慕容古很小意的挑了挑灯芯,国舅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本来热闹的朝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这位国舅爷是景仁太后的亲弟弟,名叫萧天远,他的名字是最不经常被官员直接称呼的,官员还是比较习惯称其为国舅爷或者那位,哪位?那位,就是那位!
因为这萧光远掌管的可是督察院衙门,这个督察院就是监察百官的,是专门拿官员开刀的地方。因为现在皇后垂帘听政,换句话说现在如果皇后说干死谁,这位国舅随便给你安个什么罪名,就能弄你个抄家或者流放三千里再或者直接给你咔嚓了。
这样的人在百官的眼中就是阎王爷,可不是人人都怕他,那还有谁不怕他?杨玉呗。说来也奇怪,别人谁也不敢随便跟这位国舅爷开玩笑,这杨玉偏偏就跟他对脾气。这时候你看杨玉蹑手蹑脚的走到国舅的背后,定了定神,伸手就把萧天远手里的书夺过来,看了看书名,大声一字一顿的念着,声调甚是猥琐:“卿、若、以、心、许、我,我、定、不、负、君、心,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杨玉这一嗓子念完,朝房炸膛了,苏星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此时萧天远站起来,他那肥硕的身躯在这一刻变得灵活无比,一把扯住杨玉的腰带扣,就要去夺书。
杨玉一脸坏笑说道:“国舅爷,您老好兴致,这本《胭脂女儿心》,您也能拿到朝房来看,还看的津津有味。您就不怕你老太太倒练金钟罩——腰疼啊!”
萧天远也不甘示弱:“你个老小子,你敢抢我的书,你要是再不给我,我就把你在十三舫里的事情都给你抖出来!”
这下子朝堂更炸锅了,大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皇叔您在十三坊什么事啊?”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成何体统!”百官纷纷跪下行礼,刑部尚书朝着萧天远使劲的撇嘴。“冯友德你的嘴都快到上脑袋后边去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候杨玉扯着萧天远回过头来偷看了一眼来人,仿佛吓了一哆嗦。
这时候太后已经移步走进了朝房,杨玉和萧天远正纠缠在一起。萧天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刚才凌乱的朝服跪下行礼:“叩见太后!臣有伤体统!”这时候杨玉也行过了礼,大家都忍不住想笑但是又不敢笑,也都不敢抬头。
自从景元帝驾崩以后,皇后便生了格成了景仁太后,但是民间还是习惯于称呼她萧太后。
萧太后看了一眼慕容古说:“你们两个一个皇叔一个国舅竟然在朝房公然动起手来,成何体统,所为何事?”这时候慕容古见机的把那本掉在地上的《胭脂女儿心》往桌子下面踢了踢,说道:“是国舅说身上搔痒,让皇叔帮助挠挠!”大家心里一哆嗦,纷纷暗想——绝!妙!妙哉!太后大概听出来什么了,笑了笑!压了压火气慢慢的说:“好个挠挠!”此时苏星毕竟年轻意浅,竟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太后,说来也巧,这一下竟然跟太后看了一个对眼。
那太后的眼神中有说不清的威严和傲慢,更是寒冷如冰,更让苏星感觉肝颤的是,太后一眼就好像就把他全部都看穿了,这种感觉让苏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太后也不说话,站在当场,百官都不敢抬头。太后打量了一番跪在身旁的苏星,一甩大袖转身离开朝房。
皇后近侍小顺子见机地向各位大臣小声说:“各位都起来吧,太后移驾了。”然后装模作样的大声宣道:“太后说好个挠挠……”说完慌忙把朝房的门关上,跟上太后銮驾。太后用一种威严的口吻问道:“小顺子,我忘了那面容清秀的四品小官,是谁了!”小顺子瞬间从主子略带不屑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不快,小意的答道:“新晋的四品御书院编修苏星!”太后冷笑一声,奔宣德殿去了。
众人看太后去的远了才敢站起来,吏部尚书心直口快道:“这小顺子真会做人!”
此时国舅、皇叔、韩国公带领百官陆续走进宣德殿早朝。
在定阳门外的苏万一行人,焦急的等待着。这时候天已经渐渐的亮了,定阳门打开了,太监总管莫京生,带着两个小太监宣旨。皇上有旨:“宣流云城使者苏万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