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微微亮,穆扬灵便收拾好了东西,打开门沈御风正站在门口,她心里满是感动。从小到大,眼前的这个男子给了自己太多的宠爱,她还记得当年的那场事故,穆扬倩吓坏了,躲在房里不敢出来。沈御风自己揽了罪名,被沈孟打的下不了床,却还强撑着去她房里看她,怕她嫌药苦,又亲自去给她买桂花糕,还嘱咐刘阿婆多放糖。事后她知道了,笑着说他呆,他也不恼,说别人不知道她的口味!
“走吧!”
沈御风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明明要离别了,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却觉得说什么都觉得很多余。所谓知己便是如此吧,你想说的不想说的我都知道,纵使要分别,纵使万般不舍,但既是你选择的我就无条件支持!
来到江头,二人止步,沈御风转过身看向穆扬灵,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方便,我昨日找城西的裁缝铺给你改了两套衣裳,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做新的,我穿过的,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你穿过得才更珍贵!”穆扬灵笑着接过去。
“果真没良心,都要走了,见不着我了,还如此开心!”沈御风不满的怪罪道。
“分别本来就很令人难过了,你还不准我笑,难道我要哭不成?我现在心里难受的紧,要不哭给你看看?”穆扬灵俏脸一拉,佯装要哭,沈御风一下子慌了,忙道,“别别,你哭了我可哄不住,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油嘴滑舌!”穆扬灵白了沈御风一眼,“你何时见我哭过?”
“不哭是好事,别人不知道你伤心处是什么,就抓不住你的软肋,凡事不形于色,甚好!”沈御风低着头喃喃道,再抬起头时脸上的阴云已经消散了,“我在外游历多年,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我知道你的性子,遇事喜欢强出头,对朋友的事比自己的还上心。但是你要记住,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强出头,只要自己没事,凡事都有回旋的余地。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有些人藏的深着呢!”
看着沈御风一本正经的样子,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完脸上有些嫌恶的模样,穆扬灵拱了拱手,道,“扬灵受教!”
“谁跟你胡闹,你若不听,吃了亏别怪我没告诉过你。”沈御风剜了穆扬灵一眼,不悦道。
“大哥!”穆扬灵收起脸上的笑容,抬起头正经的唤了一声,“我不在,父亲和倩儿就托你照顾了,还有林先生的草庐……”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沈御风把脸别开,不敢看她的眼睛,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不该打断穆扬灵的话,他想再多听听她的声音。
“你也要好好照顾孟爷爷,还有你!”穆扬灵抿了抿嘴,抬起头看了看沈御风又低下头,神色有些悲伤,“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会是什么,也许,我再也回不来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要告诉父亲,你跟他说,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我过得很好,我……”
“灵妹妹!”沈御风突然握住穆扬灵的手,穆扬灵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沈御风,她的眼睛很亮,就像一湖清澈的湖水,他稳了稳心神,眉间透露着坚定的神色,“我们等你回来!”
风很凉,吹起两个人的头发,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沈御风看着穆扬灵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脸上似乎还带着刚睡醒的余温,有些发热。穆扬灵突然伸出手抱了抱他,双手紧了紧,轻轻在他耳边说,“我走了。”
沈御风掏出先前买的发簪,仔细给她插好,又留恋的拍了拍穆扬灵的头,柔声说,“一路走好。”
这一刻的沈御风褪去了往日的纨绔模样,多了一些稳重。他站在江头,看着船越走越远,拿起了腰间的竖笛,吹起了他当年被送走的时候,穆扬灵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出门送他吹的那首曲子。静夜的笛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满腹的离愁和牵念,缓缓地飞升,划破空中的云彩,直达九天。
穆扬灵站在船头,看着沈御风高大的身影立在江边,白色的袍子在风中凌乱,此时正是月亮刚落太阳未出的时候,刚好可以看清他的脸,和着离别的笛声,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单薄。忽然她的视线一转,看到不远处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鼻子一酸,泪终于落了下来,父亲,你还是来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