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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斩首行动

六国盟军七十万兵马去跟章邯的三十万兵死磕,似乎胜负是件毫无悬念的事情。从数学逻辑上来看,我两个人打你一个,60万敲你30万,我还剩10万人没事儿干呢!如果战争真的可以用人数多寡来决定胜负那该多好啊,全世界任何国家就只用干生孩子这一件事儿就妥了。此时的项梁很膨胀:摁死章邯是件很轻松写意的活儿,他都开始考虑怎么甩掉五国,自己去打掉函谷关、在咸阳城下耀武扬威,然后看着胡亥和大秦百官匍匐在自己马前磕头如捣蒜了。久经战阵的老项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糊涂,越是优势大越是要谨慎严谨、小心翼翼。在战场上阴沟里翻船的事儿还少了?但是老项还是膨胀了,换做是我,我估计也得膨胀:全天下最能打的兵都被扔到这块儿战场上了,大部分还都在他那儿;全天下最猛的将军也都在这儿了,除了章邯,其他的全是老项的人。更何况还有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说法呢,自己出师有名、人心所向。想不赢?老天都不见得答应。

但是,傲娇的老项还是忘了两件事儿:一就是人家秦国从还是个部落开始,就一直是以弱胜强。春秋战国时期多少次以一国挡东方六国联军?人家早就已经习惯逆袭了。虽然现在有点儿落寞,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大秦的底板好、大秦的兵还有老秦人凶狠善战的骨头在;二就是老项忽略了对手章邯的个人素养。老章可是“三个半天才”之一啊,人家初上战阵、带着修坟的民工队就把中原、华北各路诸侯、枭雄们打的哭爹喊娘、找不到北的。现在人家手里的兵可都是百战百胜、嗜血斗狠的威武之师了。还有,老章的眼睛是很毒的,脑子是一直不停在转着的......

意气风发的项梁将楚军主力分作东西两路各十万兵:西路军主帅项羽带着最能打的“四大天王”从鄂北出发,攻击今天的河南。一路北进与魏、韩两军会师;东路军由项梁亲自率领从苏北出发,攻击今天的山东。一路北进与齐军会师。而燕、赵两军的任务则是稳扎稳打一路南下,把章邯挤到黄河以南,然后掐死所有的渡口。随后项羽、魏、韩三军与项梁、齐两军,东西并进夹死黄河以南、包围圈中的章邯。瓮中捉鳖!项梁兴奋地真想嚎两嗓子小调儿。

这是一个理论上很完美的围歼计划。

六国七十万兵从七个方向压过来,看起来是很吓人。但是精于筹谋算计的秦军统帅章邯,还是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最关键的那根线头儿、在变幻多端的局面中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破局点”:燕、赵、齐、魏、韩五国这几个月被自己打的实在是有点狠,这群废柴有几斤几两老章心中有数的很。让他们看个家护个院儿兴许还能干,要让他们主动出击玩儿运动战、真刀真枪的在野外死磕,他们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儿。这五国也就是个拉拉队水准,真正的对手只有楚军!楚军至今没败过,它是那五国唯一的希望。只要把楚军打趴下了,这所谓六国盟军也就只得如鸟兽散了。楚军的灵魂就是统帅项梁!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想明白了的章邯开始调兵遣将,要玩儿一手“斩首行动”了......

燕、赵、齐、魏、韩五国的军队是走走、停停、退退的,活像是扭秧歌。没办法啊,这些兵基本都是临时凑人头、拉壮丁搞出来的。军中的老兵都见识过章邯的硬实力、受过如狼似虎的秦兵蹂躏,他们不断地跟新兵诉说对手有多么的恐怖、真实战场有多么的血腥残忍。搞得全军一听说见到敌人了,就人人想要跑肚拉稀的。五国的统兵将军们也都是章邯的手下败将,人人都是打心眼儿里的发怵:哎,反正自己是偏军,项梁的楚军是主力啊。他不天天说自己多牛X吗,让他打呗。我这慢点儿走,万一楚军败了我也好跑啊。当然“细致入微”的章邯也不能让他们太无聊了、得让他们这些喜剧演员们有点儿戏份啊——他在这五国的五个方向上各扔了几千人,没事儿就玩儿个麻雀战、骚扰战、游击战什么的。这五国军队就像是在比赛看谁最怂,每次秦人刚一露头,五国军队不能说立刻溃不成军吧,但也都被吓得赶紧停下颤抖的脚步,胆战心惊的用两三天来抚平自己“小鹿乱撞”的心。哎,懒得再说他们了。

楚国的西路军这一路上都不轻松——虽然打下了几座城,但是每座城都是血战硬拼下来的。习惯了打快战、一鼓作气猛冲猛砍的项羽变得越来越焦躁。每个将领都会有自己的优势和缺陷。我们的“战神”项羽习惯了在运动战、在野外,领着最猛的骑兵部队,势如烈火的冲进敌阵、撕开一道大口子。后续的步兵则紧跟着从这个口子里突进去,然后将混乱的敌军不断地分割、包围、歼灭。从会稽起兵开始,这套”项羽标准战术“真是屡试不爽,每次都把对方的脑袋像割韭菜一般成捆儿的削掉!但是项羽最不擅长的就是攻城,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对手,这滋味儿真让人窝心。每次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兄弟们几千个冲上去,就能活着下来几十个,项羽愤怒、沮丧、郁闷、伤感的想要发疯!没办法的他只能不断催逼将士们去拼命,还整了一排扛着大刀的“督战队”在地上划了一条线——给我往上冲,敢退到线这边儿的直接剁成泥!有时候打急眼了,这排“督战队”还会一步步地往前走,驱赶着将士们往前冲,你跑得慢了也得被剁喽!当然,也不能完全怪项羽不擅长攻城,他不知道的是——章邯放了八万大秦虎狼在项羽这一路!这八万人就是一个城一个城的死钉住,哪怕全拼光了也在所不惜!因为这八万人唯一的任务就是拖住项羽的西路军,能多拖一天就是胜利。项羽这一路就这样被死死的拖住了,每往前走一步都得付出越来越高昂的代价。

在中原战场上,六国盟军的七支兵团,只有项梁的楚国东路军一路高歌猛进!他们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飞速的一路向北。路上也有过几拨儿秦兵挡路,却都是一冲即溃。项梁兴奋地发现:过去真是太高估章邯的实力了,原来就这点儿能耐!哎,早知如此就不费那事儿了,还整个什么联盟大会的。有那时间我现在都能杀到咸阳城了!

又是一场毫无悬念、草率轻松的战斗后,项梁的兵打进了一座城。更准确的说是跑进了一座城,因为这座城连城墙都没!守军一看到快步跑过来的楚军,就立刻黑压压、乌泱泱的四散逃窜了。项梁没有下令去追,还追什么追,你看看这天儿!此时正是大中午头的,天儿是越发的热了。项梁脸上全是汗,他用袖子揩了一把,瞬间又是汗下如雨。将士们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刚才吊着口精气神儿喊打喊杀的,现在也都渐渐打了蔫儿,一个个热得呼哧带喘的。脸上的血也没了力气去擦,一个个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帅。得了,就在这个城里歇歇吧,全军进屋里、树荫儿的躲躲这日头吧。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一片欢呼后,将军们占大房、中层军官睡小屋、大兵们打乱了建制到处找有阴凉儿的地方,倒头便睡。

这座城叫做定陶(今天的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县),这座城的北边六公里处有一座山,叫做仿山。山上全是葱葱笼笼的参天古树,而树下面却密密麻麻的趴着二十几万秦兵,章邯也在里头。

章邯在这儿已经等了十几天了。他用了四座城和十几场“败仗”,把项梁一步步的引到了这里。这座城所有的城墙和防御工事早就被他拆光了,此时的定陶就像是个光着屁股的人,正趴在山下,等着老章来赏上一脚!章邯这些天没有一天能休息好——他几乎每天的每个时辰都在计算着项梁的行军速度、休整间隔、军粮耗损、士气高低;还要不断地提醒每一支去引诱的兵,要“演”的像点儿,要顶一下但不要顶的太厉害。如果楚军有换路线的打算,就主动出击咬上去,狠狠打几下把他们再勾回来。通过这一套套周密的计算谋划,章邯最终判定——一路猛跑到这个地方的项梁,军粮是最接济不上的时候、士气是最疲乏的时候、将领是最轻敌骄傲的时候!“专业会计师”出身的章邯提前两天就带着主力部队来到了这里。定陶——就是他最终选定的“斩首”之地!

章邯只需要一次偷袭,骄傲的“灭秦第一斗士”项梁就将死无葬身之地!项梁一死,群龙无首的六国联军就只能名存实亡、灰飞烟灭!最强的楚国被打老实喽,其他五国自己就得抓紧时间挨个灭掉,四海沸腾的乱世将在我章邯手中平息!

项梁的死,不只是章邯一个人所热切期望的。在远离战场的楚国都城,此时还有一个人一连几天、紧张的睡不好觉。从楚军北上那天起,他就天天祈祷着项梁能够在某一战中挂掉!从东路军不断发来的捷报中,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项梁似乎在翻拍着一部悲情戏,这部戏曾经的主演是章邯和陈胜——当初也似这般,一路高歌的陈胜越来越轻敌、越来越骄傲。其实只是不断被章邯引诱着,最终被早已埋伏好的秦军给活吞了!

这个天天祈祷项梁死掉的人并不是“傀儡楚王”芈心,而是三军总后勤部部长——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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