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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童年

项梁很烦,是真的很烦。

此时,大哥的儿子刚吃完奶,满足的带着笑意睡着了。项燕只对项梁说了一句话:从今往后由你负责照看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踱到自己屋里看军报去了。项梁是真的很郁闷:我是要上战场砍人的汉子,不是在家里带孩子的老妈子啊。但是没辙啊,自己的爹是按军法治家的,所谓的“军令如山”,他真没胆子反驳。

这个新出生的婴孩得起个名字吧,孩儿他爷项燕瞅了瞅满桌子的竹简籍册,草率的拍板儿定了下来——这孩子就叫“籍“好了!哎,其实在我看来,籍这个字儿本意上还是蛮不错的,有书籍的含义又有籍贯的意义。又有文化又不忘老家,挺好。但是项燕是万万想不到啊,这个叫项籍的孩子,从小就不肯读书,才十几岁就跟着一个“流窜犯”四处飘泊当”盲流“去了,一辈子到死都没再回过家乡。那个“流窜犯”居然还是自己的儿子项梁!项燕地下有知真得从骨灰盒里再蹦出来把大孙子的名字给改了,咋不叫个项老实、项乖乖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咱们后面再慢慢唠。

项籍长大后,他二叔项梁又给他起了个字——”羽“。后世人慢慢把他的真名给忘了,叫着叫着就当他叫项羽了。字在古礼法中是很重要的,咱们在这里正好传播点儿古文化正能量知识:“姓”“名”“字”都是用来辨识一个人的标记。“姓”是标识宗族,“名”是标识个人,这个应该不难理解,跟今天没什么差别。我爷爷姓张,我爹姓张,我自然也姓张。我爹给我起名叫”三“,那我就是张三。但是,按照古时的礼制,直呼一个人的“名”是很无礼的,特别是对于一些有身份的人。我爹叫我张三,那可以。你要是叫我张三那就是在侮辱我、比骂我祖宗十八辈还难听!于是,人们就会有一个“别字”,用来在日常生活之中彼此称呼。“字”一般是由长辈或者在上学时由老师给取的。比如著名的诸葛亮先生,他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你要是有机缘穿越回三国时代见到他,得叫人家诸葛先生或是孔明兄。他自己说话的时候可能会说”亮怎么怎么、亮如何如“那是表示谦虚、表示咱俩是一个阶层的人、咱不装X。但是你绝对不能直呼”诸葛亮或亮什么什么“,你又不是他爹或是他老大的,没资格这么叫!怎么样,很讲究吧?

为了行文方便,咱们以后就直接叫他项羽吧。”羽“就是鸟的毛,项羽的一生真的像是个羽毛一般——四处飘零,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未能落叶归根。这么看来,他二叔也算是有先见之明、能掐会算了......

让他吃好睡好身体好,教他认人说话懂礼貌,再大点就强健筋骨学砍人,还要会唱歌识字学辩论!这就是项梁为这个新生婴儿订下的”抚育计划“。你现在看可能得纳闷了,一个世代的军人世家,怎么又是学武又是学诗词歌赋的?那是因为在项羽生活的时代,光会砍人的猛男、壮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是被大众十分瞧不起的!

在那个时代,要想成为人上人,要想让人家瞧得起你、愿意搭理你还不笑话你,那就一定要文武兼修!

在那个时代,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形象应该是这样滴——首先身高要有。我查阅了各种枯燥无味的史籍资料,发现当时男子的平均身高是在1米69左右,同时代的罗马帝国平均身高也就这个数。看来东西方世界在当时都吃的不怎么样......想当帅哥?你没个1米75或1米8多的,怎么好意思鹤立鸡群一览众山小呢?据说咱们的孔老夫子就有2米多高,这老帅哥的个头儿搁到今天也绝对是够醒目的;其次还要会唱歌写字,姑娘们都喜欢唱歌好听还有文化修养的翩翩君子,所以诸位若想穿越回那个时代,请先去KTV里练练嗓子再多看看诗词吧;最后还要威武、有力气、会砍人。那个年代是铁与血的时代,功名利禄都是靠一次次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靠千百个人头垫在脚下,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再者那个时代的人都很热血,男子出门都得佩剑或是带点儿”管制刀具“。你会经常性看到他们路见不平或是一言不合时,就开始动刀子,仁义礼法在刀剑面前有毛用啊;

另外还要有一个好的口才,能说会道善辩论,这是智者的表现!所以那个时代最亮眼的明星就是”百家争鸣“的那群人,天天骂来骂去辩来辩去。因此那个时代才会有苏秦、张仪这种人,就靠一张嘴走哪都有饭吃,走哪都上自国王下到老百姓的崇拜着他们。最后还要够义气讲信用一诺千金,答应别人的事儿那是豁出命也得做到。满足以上这些你才是真汉子真帅哥!

那个时代”名人杂志“的封面人物形象得是这样的——一个1米8多的壮汉左手拿着书简,右手掂着长剑,面对千万手持凶器的敌人仰天长啸。身后站着几个美人婀娜多姿的花痴状看着他,这个帅哥再配个画外音:我有烈酒和自由,你跟不跟我走!

项梁很郁闷,是真的很郁闷,是真的越来越郁闷了。

这个叫项羽的侄子自从学会了走路就没一天让他省心的——这家伙能吃能跑又能折腾,身高是越来越往上走,这脑子是越来越往下走了。爬树上房,打东边邻居家孩子踹西边邻居家门,项家从上到下,方圆十里之内除了爷爷和他这个二叔,他就没怕的了。整天掂着个棍子带着一帮孩子吆五喝六,一天除了吃饭时间他一身伤的回来,其他时间就愣是看不见人影儿。

天天赔不是、到处道歉的日子让项梁想发疯。

更可气的是,你教他写字他根本坐不住,写烦了就直接把笔一撅爱咋咋地;教他念书你教十句他撑死记住俩字儿,你问他谁谁家的孩子厉害了、能打了、谁谁家的姑娘漂亮了他倒是能问一答十的!项梁放弃了,是彻底放弃了......打是真舍不得,这是哥哥留下的唯一骨血,长房长孙、还得靠着他传宗接代呢;骂又没一点儿用,你骂他,他还能对你笑出来。就这样吧,不教了!

项梁想明白了,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干脆教他武艺算了。自己家族本来就是军人世家,老爷们儿生下来就是为了打仗的,学的就是杀招、练的就是体魄。一开始项羽还真是上了心、认真学了,因为项梁就告诉他一句话:学会了之后谁都打不过你!对于这个年龄段儿、还爱疯的孩子来讲,这句话的诱惑绝对是触及了自己的”痒点“。但是呢,没学多久项羽就又不想学了:风吹日晒的一天又一天、就那么几个姿势几个招式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真烦!不学了!

项梁这回是真的愤怒了:老子跟着父亲几次上战场,什么样的兵没带过?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怎么就降不住你了还。

但项羽只用了一句话就又让他没辙了,一句牛到极点的话: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我要学就只学万人敌!

我相信此时的项梁内心是无奈的,这孩子明显是糊弄自己啊,没文化不识字不习武的他,居然要学兵法?那位著名的纸上谈兵、身败名裂、拉了四十万人为自己垫背的赵括才死了不到三十年啊。项梁隐约看到自己家族似乎也要有一个赵括出现了。所以无奈的他也就糊弄着教项羽了,兵书战策得空儿就随便讲讲、行兵打仗的要点也只捡着简单的说。但没成想,项羽这回真是认了真了,不但没事儿就缠着项梁问这问那的还很有天赋!孔老夫子说过育人教学要因材施教,项梁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侄子真是块儿带兵打仗的材料,真没辱没家门。所以项梁就把能找到的兵法战策统统找来教,也不管是《孙子》《孙膑》《吴子》《六韬》《尉缭子》的,有什么教什么;天天跟项羽讨论行军布阵、奇正之道的,还发动家里所有上过战场的人给小羽子讲爱兵用人的技巧和战争的冷酷、真实、残忍。

但是,项羽又不学了,问他为什么。他只回答:我都会了!说完就又跑出去跟着阿猫阿狗满世界胡折腾去了。

项梁是真的欲哭无泪了——算了,就这样吧。这孩子学什么都不行,至少还能吃,长得高长的壮的。就这么地吧,以后就让他跟着自己上战场当大兵,一刀一枪、血里汗里、从死人堆里学能耐吧。

不到十岁的项羽自由了,再也没有谁催着、逼着他学这学那了,他真正开始享受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了。但他不知道,上天给他的这种快乐日子是有期限的——期限一年。

一场灭家、灭国、最后的落幕之战即将上演!所有的角色、龙套们都已在后台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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