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些了嗎?”司青雨望著仍然沒有緩過神來的洛秀清,關切的問道,洛老爺的葬禮已經過去好幾日了,但是洛秀清依舊悶悶不樂的,整個洛府的氛圍也是一直低沉不已,似是被一層烏雲籠罩著,久久的不散開。
“沒事。”洛秀清望著司青雨,勉強地露出一抹苦笑,如今父親死了,這洛家只得靠她支撐,可是,她實在是沒有把握……
“總會過去的,你還有我,還有星南呢,別怕。”司青雨柔聲說道,所有的事在一夜之間彷彿都亂了套。
“嗯,你們放心吧。”洛秀清輕聲應道。
“小姐,不好了,有人來找麻煩!小姐。”突然間,張伯的聲音便忙裏莽荒的響起,司青雨和洛秀清皆是一怔,兩人便起身。
“怎麼了,張伯?”洛秀清望著他,柔聲問,此時她的臉上多的是沉著與冷靜,十分睿智。
“小姐,那些商行紛紛前來,說是老爺去世的事情連累了整個商行,正讓讓得要我們賠償呢。”張伯將前廳的情況如實的向兩人禀報,這可怎麼辦,單凴小姐,如何應付得了,而且那些掌櫃的都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這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這便去瞧瞧。”洛秀清說著便要前去前廳,司青雨見了,也連忙跟了上去,這些人本就是落井下石之輩,現在當真是個佔便宜的好機會啊!
兩人一來到大廳,便望見大概有八九個錦衣華服的商人坐在兩旁,見瘦弱單薄的洛秀清出來,眾人心裡一陣得意,就這麽個弱女子,怎麼能撐起洛家的家業,如何能帶領聖宇的生意?簡直就是笑話!
“不知各位掌櫃的前來有何貴幹?
”洛秀清徑直地便坐在主位上,司青雨倒是沒說什麽,默默地坐在她身旁。
“洛小姐,你可算是出來了,您可得行行好,我們這幾天可都虧大發了,再這樣下去,我‘天聖鋪’可就喝西北風了。”‘天聖鋪’的掌櫃首先便發難,這咄咄逼人的氣勢實在是讓人厭惡。
“哦?原來這堂堂的‘天聖鋪’的掌櫃竟然是如此落井下石之輩,洛老爺屍骨未寒,便前來逼迫洛老爺的遺孤,誒,青沅,你說,這是不是得叫天下人恥笑?”司青雨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只是淡定地望著身旁的青沅,低聲嘀咕道。
“是呢,小姐。”青沅嘴角勾出一抹淡笑,點頭回應。
“你誰啊,我們商行之間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來議論了?”那個男人氣憤地望著司青雨。
“金掌櫃不必管她是誰,你們不就是想要我給你們答複嗎?”洛秀清冷冷地盯著眾人,開口問道。
“洛小姐能給自是最好。”另一名掌櫃也起鬨道。
“是啊,是啊,給我們個答複吧……”
“是啊,是啊……”
眾人紛紛催促道。
“小姐?”青沅望著司青雨,她都有些生氣,這些人也太沒良心了,竟然如此對待一個孤女?
“……”司青雨搖搖頭,靜靜地望著處變不驚的洛秀清,洛秀清倒真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這次的事,確實是有我們洛家一部分原因,我爹的死的確有導致一些商家的生意虧敗,對此,我們洛家一定會負責的,但是……”洛秀清盯著帶頭來鬧事的金掌櫃,從容淡定地說著,絲毫瞧不出她害怕或是緊張。
“但是什麼?”眾人不禁疑惑地望著她,不過聽見她說負責時,眾人都放心多了。
“但是,昨兒我看了看我洛家旗下的十二家商行的賬本,發現了些問題。”洛秀清端起桌案上的碧螺春,細細的品著。
查賬本?!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洛秀清還會查賬本?
司青雨靜靜地望著所有的事,其實洛秀清真的是挺厉害的了。
“不知小姐發現了什麼問題?”金掌櫃依舊是面不改色,“天聖鋪”的賬目早就做平了,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能瞧出些什麼?不過是在這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按照金掌櫃的話說,你‘天聖鋪’虧了買賣是我們洛家害的?”洛秀清望著他,輕聲問道。
“我們也不是這個意思。”金掌櫃淡笑道。
“但是若我記錯的話,打從去年五月開始,天聖鋪的利潤就開始下降了,這事兒我們洛家並沒有提,可是,天聖卻一直在做虧本買賣,雖然賬本上做得基本上是平整的,但是我不是我爹,沒那麽好的心腸,本想著不提的,但是你如今找上門了,我怎麼能不計較?”洛秀清凌厲的目光緊盯著金掌櫃,哪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怎麼會這樣?”
“天聖鋪怎麼會做虧本生意?”
“是啊,是啊……這到底是……”
“看不出來,洛小姐還真有兩下子……”
“……”
大廳裏頓時便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原來這天聖鋪看著賺錢,到頭來卻是做得虧本生意?
“洛小姐,你可別亂說……”金掌櫃望著她,這……怎麼會讓她看出來,不可能啊,“我天聖鋪的賬目可都是有根據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麽就麻煩金掌櫃將你天聖鋪的賬本取來,我們當場檢驗,如何?”洛秀清微微一笑,冷冷地望著他。
“是啊,金掌櫃,你就將賬本拿出來,我們大家呢也好有個底。”其中一人也大聲地說道,望著有些許不自然的金掌櫃,這洛秀清還真是有一手呢。
“你……洛秀清,你一個小女子,能懂什麼,只怕是我即便拿來,你也看不懂吧?”金掌櫃得意地笑道。
“話可不能這麽說,金掌櫃,即便是你不敢拿,也虛無這麽詆燬秀清,她的能力怕是比某些人要高出幾倍呢,大家說是不是?”司青雨氣定神閑地望著眾人。
“是啊,是啊,說得有理啊。”
“金掌櫃,你就別推脫了。”
眾人都你一言我一語的,金掌櫃看著這一幕,“諸位掌櫃的,你們為何要聽信這兩個小丫頭的,做生意的事,她們懂什麽?”
“金掌櫃,話可別說太滿了,當心噎著自己。”青沅冷聲提醒他,真的是狗眼看人低,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你們……”金掌櫃望著她們,頓時便怒火攻心。
“好了,金掌櫃,你若是敢拿出來,我洛家便任由你處置。”洛秀清斬釘截鐵地說出這麽一句話,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這個也賭太大了吧,“不過,我從小便是一目十行,那些賬本我很快就可以看完,哦,對了,我過目不忘,所以那些賬目上的漏洞我都記得,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
聽了她的話,金掌櫃更加不冷靜了,直接便拍案而起,“洛秀清,你可別欺人太甚了,做事可別那麽絕!”
眾人都詫異地望著金掌櫃,惹怒他了……
“我欺人太甚?”洛秀清緩緩起身,“你經營無方,還在我父親屍骨未寒之時前來鬧事?你當真以為我洛家好欺負?我告訴你,我洛家還沒垮呢!”洛秀清狠厲地望著金掌櫃,毫無畏懼的樣子,實在是霸氣十足。
“好你個洛秀清,我金聖天可是為了洛家立下汗馬功勞,你如今竟然敢這樣待我?”金聖天怒目圓睜地望著洛秀清,不愧是洛長宇的女兒,果真夠狠。
“少在這兒倚老賣老的!”大門外突然多出一道身影,豐神俊朗,風度翩翩,一襲華貴的寶藍色錦袍,倒是更顯得貴氣十足了。
“你又是誰,少在這摻和!”金聖天望著長得玉樹臨風的燕星南,絲毫沒有要給他面子的意思。
“放肆!這可是當朝三皇子,你是活膩了吧!”青沅冷聲問道,這樣盛氣凌人,也不看看對象是誰。
“三皇子?!”眾人大驚,皆慌慌張張地起身行禮,這三皇子怎麼來了?
燕星南淡定地往主位上的洛秀清走去,“這樣不知進退的人,何必和他多說?”他瞟了一眼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金聖天。
“殿下,別動怒,金掌櫃一向如此,只是剛剛對青雨失禮了。”洛秀清望向一旁淡然悠閒自得的司青雨,“青雨,剛纔金掌櫃多有得罪,你別和他計較。”
金聖天顫顫巍巍地,根本不敢抬頭,青雨?見她都不曾向燕星南行禮,看來便是相府嫡三小姐司青雨,未來的玦王妃了,天吶!他今天是都幹了什麽蠢事?得罪了玦王妃便是得罪了玦王,那罪名可不小……
“三皇子,玦王妃,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實在是罪該萬死,兩位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小的計較!”金聖天連忙求饒,不住地磕頭。
“……”司青雨白了他一眼,“算了,我司青雨沒那麽小氣,只是,你如此為難秀清,我……”
“依本宮看來,既然金掌櫃如此迫切,不如就將賬目拿來。”燕星南望著他,一臉淡然地說道。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不敢了,殿下見諒,小姐見諒!”金聖天冷汗直流。
“既然如此,那麽金掌櫃還要我們洛家賠償嗎?”洛秀清目光冰冷地盯著他,廳裏的人都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幕,誰曾想洛秀清如此有面兒,雖然沒有了太子的支持,但是有三皇子,玦王妃,可見還是有勢力的,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洛家當家作主的雖死,但是畢竟那麽多年的基業,斷不會如此快速地垮台,這次的事實在是太失算了……
“小的惶恐,洛小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金聖天說道。
“諸位不必擔心,該賠償的,我洛家一分也不會少,今日各位請回吧。”洛秀清柔聲說道。
燕星南看著自己眼前的柔弱女子,她如此的沉著冷靜,實在是叫他刮目相看,原以為她只是個千金小姐,根本不能應付這樣的事,可是她的能力著實超出他的想象。
“是。謝過洛小姐!”眾人應道。
“那你們便回吧。”司青雨望著他們,輕聲道。
“累嗎?”望著坐在一旁的洛秀清,燕星南輕聲問道,看著她憔悴的樣子,他實在於心不忍。
“沒有。”洛秀清搖搖頭,柔和的望著他。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為難你自己,說到底你還是個女孩子。”燕星南邊說,邊倒茶給她。
“我不能放鬆,我也不想硬撐,可是爹爹留下的家業不能就此敗了,我也想有人依靠,可是沒有不是嗎?”洛秀清望著他,微微一笑,卻是藏著無盡的苦澀。
“我說了,我在呢,你不必擔心。”燕星南望著她,直直地便說出了那麽一句話。
“……”洛秀清承認,她聽了這話,是很心動,也很感動,但她知道,這不過是因為他覺著愧對她,同情她罷了,她洛秀清是如此高傲的人,如何能接受,“星南,能不能別天真了,你可以擭我一時,但是可以顧我一世嗎?我一直知道,你有自己的心上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不願為難你,你也不必自責,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聽了她的話,燕星南不禁心裡一個咯噔,她這話什麼意思?“秀清,我……”
“算了,說這些做什麽?我還有事,先過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悠然起身,洛秀清便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燕星南不知怎的,心裡覺得十分難受,有些難過,“秀清,我可以。”不由自主的他便吐出這一句,洛秀清身形一頓,站在原地,“你不必如此為難自己。”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燕星南則是回過神,“燕星南,你瘋了是嗎?你有什麽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你能給她什麼承諾?”蒼涼的聲音不禁一陣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