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是被早上的阳关照醒的,昨天包扎好伤口后就吃了医生给的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想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一转头便看到了一颗脑袋,正趴在他的床边,似乎还在睡觉。林雨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凌天的动作虽轻,但林雨桐还是被惊醒了,实际上她的睡眠本来就浅。
“你醒了?”
林雨桐听到有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有些沙哑。
“你也醒了?”林雨桐知道声音的来源,忙坐直了身子。
两人简单地问候了一声就忽然陷入沉默。
“现在几点了?”林雨桐见凌天拿着表,便开口问。
“7点....”
“那我去让张妈做点吃的吧,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刚说完林雨桐便听到凌天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进来。”凌天已经坐直,想要靠在床头,林雨桐见状便起身帮他帮枕头垫在他身后。
“凌先生,林小姐她....”刚开了门,翠丫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开口便道,但看到站在凌天床边的林雨桐后又戛然而止。
“怎么了?”凌天一醒来就恢复了一贯冷清的态度。
“没....什么....就是问问....先生早上要吃点什么?”翠丫一看到凌天投射过来的眼神就心慌得要口吃。
“翠丫,你去跟张妈说凌先生醒了,就做些清淡点的早饭过来就行了,去吧。”林雨桐微笑着跟翠丫说,适时地帮翠丫借了围。
“哎,好咧!”翠丫一听便高高兴兴地告退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林雨桐盯着凌天的左臂。
“不碍事。”
“要不要让医生进来来换点药?”
“等吃过早饭再换吧。”
“恩,好吧。”
短暂的谈话结束,双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凌天靠在床上闭着眼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原来这么深邃,睫毛还挺长。只是一醒来,整个人又变回之前的冷峻。
“在看什么?”
“啊,没看什么。”凌天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不会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让他发觉了吧。
凌天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林雨桐不由地避开。
很快,张妈和翠丫就进来了,手里端着早餐。张妈把一张小几轻轻放在凌天的床上,然后把早餐一一摆放好就嘱咐了几句,接着就带着翠丫下去了。
“你好好吃早餐吧,我先回去了。”重点是她穿着睡衣已经晃了一早上了,之前没有发觉,现在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凌天开口道。
“可是我...”
“我手受伤了,不方便。”
林雨桐看着凌天那理所当然的神情,却又合情合理,于是只能磨蹭着坐到床边。
“赵宇和阿木昨天都没有事吧。”林雨桐发现没见到赵宇和阿木。
“受了点伤,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那....林豹呢?”林雨桐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问。
“带人逃走了。”
“哦....”没死,那他会不会卷土重来。林雨桐有些担忧。
“就算他没死,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似乎是看穿了林雨桐眼里的担忧,凌天又说了一句。
“他得罪了日本人?”林雨桐刚吃了一个小笼包,抬头问。
“他暗地里跟日本人合作,想要帮日本人偷偷运大烟和鸦片进上海,但是码头在我手上,现在货到了,码头却没开。”
“这样...”林雨桐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原来林豹抓她是为了逼凌天开码头。
“那你....”话到嘴边却都止住了。
“我什么?”凌天抬头。
“没什么...”其实她就是想问为什么他不跟日本人合作,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麻烦,况且又可以获取暴利,只是她又忽然开不了口,只怕一说出来对凌天来说是一种侮辱。
“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林雨桐放下筷子,望着凌天的眼睛,静静地开口。
“为什么?”
“因为我从认识你之后好像就没有好好地说过几句话,我不断无视你,触怒你,拒绝你,不断地想跟你划清界限。实际上,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吧,所以知道林豹抓我是为了威胁你时,我是觉得可笑的。”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凌天神色一凛,气压骤然变冷。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
凌天忽然沉默。
“因为如果我不去,我可能会后悔。”过了良久,凌天才缓缓开口。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救错了人,你会后悔吗?”
“你为什么总是否认你自己就是我所认识的林然!为了摆脱我,就值得你这么煞费苦心去做这些吗!?”凌天表情乖戾,眼里似乎有股恨意,林雨桐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凌天。
林雨桐不理会凌天情绪的骤冷,站起身缓缓来到窗前,把窗帘尽数拉开,阳光瞬间就散满了整个房间,林雨桐感觉到暖暖的,把她的心都融化了。她知道凌天误解了,只是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做这么多解释了,因为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既冒险又甜蜜的决定。
“我叫林雨桐,‘梧桐’的‘桐’,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名字,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就像你园子深处所种的梧桐树一样,寓意坚强和高洁。我生在江南苏州,父母是古建筑学家,高二那年,父母在工作的时候意外去世,不久前,我外婆也去世了,我一个人想去西藏散散心,结果列车出了意外...醒来后就到了这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遇见了你...”林雨桐站在窗户旁,背着光,静静地看着凌天,将往事轻轻地诉说着。
“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相信。”他已经找人彻彻底底查过了,她说的这些跟她根本就不沾边,她还要编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我说的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想要对你坦诚。”林雨桐眼神真挚。
“够了!你...”
“凌天,我想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林雨桐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柔,又有些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