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军统监狱刑讯室。
刑讯室内传来的是一阵皮鞭入肉及受刑人痛苦的惨叫声。
“停。”刑讯军官对着正在行刑的下属说道。被吊在刑柱上的李仕瞻已经被鞭子抽打的奄奄一息。军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李长官,我不得不佩服你,投敌做了汉奸还能这么硬气,真的就什么都不说吗?”
听到“汉奸”两个字,原本奄奄一息的李仕瞻强撑了一口气,“放屁!老子不是汉奸。”
军官见状反倒笑了,“好好好,李长官倒真是嘴硬,也不知南京那边给了您多少好处。既然如此,继续!”
又是一顿鞭子抽到了李仕瞻的身上,李仕瞻咬牙硬撑,但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还是让李仕瞻忍不住大叫:“我要见局座!我要见局座!”
“局座很忙,李长官有什么话不妨跟我说。”军官哂笑说道。
“赵宏树才是叛徒,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李仕瞻大叫。
“尽说没用的,继续!”军官说完,已经没有再审下去的兴趣,转身走出了刑讯室。
“戴笠你他娘有眼无珠!黑白不分,王八蛋…”
……
两名士兵架着遍体鳞伤的李仕瞻一把扔进了囚室。黑暗中,李仕瞻依稀听到有人在说,“兄弟,喝点水。”,李仕瞻对着送到嘴边的碗,接连喝了几大口随即又昏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牢门外传来了响动,“吃饭了!”,从栅栏外面扔进了两个窝头。李仕瞻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但全身的伤痛牵动着他让他无力起身。
这时,身旁走来一个彪形大汉一把将李仕瞻扶起,递给了李仕瞻一个窝头。李仕瞻接过窝头,叹了口气说道:“谢谢。”
见了李仕瞻的样子,大汉开着玩笑说道:“兄弟,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进来的?”
李仕瞻没好气的看了大汉一眼才说道:“我是冤枉的。”
大汉闻言大笑,“哈哈,这里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李仕瞻愕然,大汉见状说道:“我他妈也是冤枉的,我在山西劫了一个回家省亲的县长,这狗。。日的是个要财不要命的货,死活不把身上藏的财物拿出来,兄弟只是手头紧,更何况干得还是劫贫济富的行当,这老抠的样子把我惹急了就赏了他一颗花生米,谁知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军统的一个上校是他的把兄弟,调了军统的人乘着我喝花酒喝醉了把我绑了关到这里,你说我冤不冤?”
李仕瞻说道:“你截杀政府官员被抓了进来有什么可冤的。”
大汉急道:“这狗。。日的随身带的行李里就有十几万大洋,还有金条、翡翠首饰什么的装了满满一小箱子,一看就知道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我杀他还是我的不对了?”
李仕瞻闻言不语,大汉见状忙岔开话题说道:“兄弟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李仕瞻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道:“被上海76号何墨盛与我手下的赵宏树合谋陷害,戴笠有眼无珠把握当成汉奸抓进来了。”
大汉闻言吸了口冷气问道:“你也是军统的人?”
李仕瞻无奈的笑着说道:“进了这里就算是死人了,还什么军统不军统。”
大汉说道:“虽然我看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顺眼,但如今我俩被关在一个牢里也算是有缘,就算真的要上路,一起也有个伴,我叫鲁大海,你叫什么?”
“李仕瞻。”
……
虽然已经入夜,但躺在床上的赵宏树却始终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李仕瞻虽然已经入狱,但李仕瞻只要一刻没死,赵宏树的内心总会感到不安,他担心戴笠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而去亲自提审李仕瞻,他担心自己与何墨盛的密谋随时可能败露。必须要让李仕瞻死,李仕瞻一天不死,自己就要每天提心吊胆,只有让李仕瞻死无对证,自己才是安全的。
第二天中午,重庆一处酒馆内,赵宏树掏出一沓钱塞进来人的怀里轻声说道:“想办法让他在牢里发生什么意外,这笔钱就是你的,这只是一半,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另一半。”
来人摸了摸怀里的钱,皱着眉头说道:“不太好办,若是一般的犯人,死了也就死了,但他毕竟是…”
赵宏树狠声说道:“少废话,价钱我再翻番,做还是不做,一句话!”
来人咬了咬牙,使劲捏着怀里的钱说道:“干了!”
赵宏树脸上露出笑容:“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
……
次日深夜。
“牢里新来了几个重犯,其他囚室都满了,安排他们进最里面那间。还有,把那个鲁大海调到外面这间来。”重庆军统监狱狱长对囚室的犯人进行了重新分配。
鲁大海被换了一间囚室,新进来的四个“重犯”人高马大,一进门便用不善的眼光打量着李仕瞻,李仕瞻感觉到了不妙,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有人要自己的命。
李仕瞻清楚,这个人不会是戴笠,戴笠真要自己死,一定不会用这种手段让自己死在牢里,最有可能的就是赵宏树了,只要自己一刻不死,赵宏树一定是寝食难安的。想到这里,李仕瞻悄悄的伸手向身边摸索,希望能找到什么防身的武器,最后他摸到了一块石头,于是紧紧地将石头攥在了手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进来的四个囚犯围坐在自己的对面,凌厉的眼神一刻也没从自己的身上离去。李仕瞻知道,他们此时还没动手是在等深夜,等牢房外值班的卫兵熟睡,也是等自己抗不住疲劳,精神松懈的一刻。
午夜正在临近,昏暗中李仕瞻发现面前的一名囚犯已经按捺不住站了起来,他们要动手了。见对方要动手,李仕瞻为抢得先机,一把将手中的石头照当先一人的面门甩去,随即一跃而起一个飞腿向另一名囚犯裆下踢去。
甩出的石头正中来人的面门,剧痛让这名囚犯发出了啊一声的惨叫,疼痛让他捂住面部,一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见李仕瞻的腿已经快要命中另一名囚犯的裆部之时,这名囚犯却似早已警觉,向后退开了两步,李仕瞻一脚踢了一个空。另两名囚犯见状,忙向李仕瞻扑去,一前一后,一人制住了李仕瞻的双手,一人扼住了李仕瞻的喉咙。
李仕瞻想要挣扎,只是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在如此情况下更难摆脱对手的束缚。
李仕瞻的挣扎让两名囚犯加重了力道。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快要透不上气来了,他想要求救,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童年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涌现,是母亲慈祥的面容,是父亲挺拔的身躯,是自己与陈中和在县城求学的日夜,是与一干黄埔同学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局座!”卫兵立正敬礼。
“李仕瞻呢?”戴笠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最里面一间囚室。”卫兵说道。
“带我去!”
“是。”
卫兵在前面领路,来到了关押李仕瞻的囚室。此时的李仕瞻已经昏迷了过去,几名囚犯依然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