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法摆脱黑暗,所以憎恨黑暗。宁愿被光明所慢慢侵蚀,被光明所慢慢消散。也不愿在黑暗中窒息。
——《四公子?辰》手札
众人只见轿顶之上坐着一孩童,俏皮可爱,衣服崭新华丽。双腿垂在轿子前面来回晃动,手里还拿着一个石榴,不时的把籽剥出来扔进嘴里,眼睛却望着刚刚从林里走出来的白衣公子。
这人,正是无恨,本来无恨三人到市集后,才发现自己随身带的衣服都被雨浸湿透了。没有办法,只有花钱买了三身大致合适的衣服,就到处打听竹步道他们的消息,谁知找了很久,也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才听市集中有人说宁佳湖边有人在厮杀,这才及时赶了过来。
坐在轿顶上晃着双腿的恰是晓峰,而天宇则在看附近躺在地上的人有没有还活着的,顺便把已死之人身上的银子拿了出来,装在了身上。
天宇围着所有躺在地上的人看了一遍后,丝毫不理会打斗的诸人,大声叫道:“公子,没有活着的,不过从他们的身上搜到了三百多两银子。”
无恨半蹲在地上,从包袱里拿出一根银针,穿上了线,快速的为松葛雄缝好伤口,向天宇道:“银子先拿着,等一会每人给他们买一副棺材,好好埋了。”说完后,看到了松葛雄旁边黑衣人的尸体,心中暗叹一声,用手为其闭上了睁着的眼睛。
他们三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理会打斗的人。
公孙丹一边抵挡住锦衣四卫的攻势,一边叫道:“刘虎,你在干什么,快点把轿子里的人杀了。”
轿子前的黑衣人听到后,竟然一动不动,依然没有拿刀杀人的意思,还是掀轿帘前的动作。
公孙丹这才知道刘虎一定是出问题了,但让他心惊的是刚才并没有看到谁对刘虎出手,而刘虎却被人给制住,这就让他感到非常费解。
“小子,你把刘虎怎么了?”公孙丹向晓峰喝道。
晓峰把石榴籽拨到手中,一把仍在口中,一脸无辜的道:“我没怎么他啊,可能是我们公子看他不好,所以不让他动了吧!”
公孙丹听了晓峰的话,眼睛紧紧的盯着仍在清理松葛雄伤口的无恨,手中对锦衣四卫的攻击不停。
心中怎么也不相信晓峰的话,因为无恨自从出现后,就没有靠近过轿子,哪里会伤的到刘虎,就算有什么暗器之类,也应该有破风之声或者伤痕,可刘虎就那么一动不动了,除了离刘虎最近的晓峰作了什么事情外,实在没办法理解会是无恨所为。
而就在公孙丹无法相信时,只见无恨慢慢的起身,走到一个众人都能望到的角度,左手中指与拇指指向与竹步道交战的黑衣人虚空一弹。然而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与竹步道交战的黑衣人就在无恨虚空一弹下,一动不动了,就连脸上的肌肉也一动不动的停在了那一刻。
众人大惊,根本看不出无恨用的什么方法、何种武功,竟能凭空一指使人不动,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救松葛雄的就是那两个孩子。”与龙若冰交战的其中一黑衣人看到晓峰和天宇后,大声的向公孙丹喊道。他之所以现在才认出晓峰和天宇,是因为前次和晓峰、天宇交战时,两人浑身泥泞,头发散乱。脸上被污点所掩,再加上上次没有无恨出现,这才导致现在才把两人认出来。
公孙丹听黑衣人这么说,这才想起他说过有两个孩童救走松葛雄的事情。心中暗思,两个孩子的武功竟能抵住自己五个手下的进攻,那岂不是和龙若冰能不相上下了,那他们的公子能在举手之间制住己方的人也就不足为奇,龙帮在哪里请来的高手,为何自己对他们竟一无所知?
“看来只有先撤,下次集结人手再来。”公孙丹仔细思量着。不过撤退之前他一定要试一下无恨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摸一下无恨真正的实力,这样的话下次才能一击必中。公孙丹正准备运足全力,抛开锦衣四卫向无恨试探时。谁知,这时,无恨却作了一件使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只见无恨打开一个白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把剑来。众人只听一声剑鸣,耳朵里传来一阵清吟。由于过于注意无恨的动作,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兵器竟有些轻颤。
下一步,无恨走到轿子前,用剑割开了轿帘。
所有人惊呆了,一起停住了打斗,向轿中望去。
无恨到底是敌是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的问着自己。
但不论是敌是友,他们要保护或要杀害的人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真面目。
竹步道、梅飞痕、松葛雄受尽屈辱甚至险丢性命只为知道自己护送的是谁?
锦衣十三卫分散全国各地,统领全国锦衣卫,无紧要大事从不召集集合,可在两个月前召集了四位去为一人抬轿,接到的命令是轿中人在四卫在,轿中人亡四卫亡。他们曾经多少次想打开轿帘看一下与自己生命相关的是谁,可是一次次又被命令所阻止。这时,只问轿中坐的是谁?
龙若冰离家五年学艺,艺成快马加鞭到家时,却只是父亲吩咐的急赶诸人,保护轿子中人,甚至什么都没交代,只说同行的有一表弟。让她为之奔波的是谁?
杀人,杀掉轿中之人。没有年龄、性别、特征。只要杀掉即可,无论谁座轿中,必须死,哪怕是下达命令的人在轿中。命令是这样说的,公孙丹没有问。可要杀的是谁?
剑很快,快到众人还未把杂乱的思绪理好,轿帘就已被割下。
轿中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武功或有或无、或高或低。
当轿帘被割下后,他们才发现:
都不是。
可笑的都不是,可恨的也都不是。
他们作梦也没想到轿中坐着的是一个大家都认识、都无比熟悉的东西。
对,是一个东西。
石像,
它的左腿翘起,嘴巴张得大大的,左手持一根敲鼓棒,右手紧夹了一个石鼓。
开心的笑着,
像是一个说唱陶俑的石像。
或者,应该说本是一个说唱陶俑的石像。
笑着,
仿佛在笑众人的愚昧。
在笑众人的天真。
气愤、恼怒、失落、伤心的情绪立即包围着众人。
无恨望了一下仍然思绪纷杂的众人,把剑用白布包好。大声道:“诸位可还有再争下去时间吗?”
公孙丹听到声音首先清醒了过来,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马上望了望锦衣四卫,看到他们的表情,并不像是提前预谋好所装出来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公孙丹迷茫了。
锦衣四卫更是不知所措,得知每天小心翼翼抬着的是一个石像时,这让他们感到了戏弄。
岁寒三友剩下的就只有失落了,曾经的豪气就在这一瞬间给打落的无影无踪。
龙若冰则面无表情,思考着若轿中是石像,自己父亲为何让她如此辛苦的奔波呢?
就在众人都不知下一步如何时,梅飞痕问出了众人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和困惑的问题。
“无恨,你把轿帘打开,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轿子里是石像?”
对啊,所有人都被蒙蔽了,无恨又如何得知。
无恨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他却笑了,虽然笑容并不迷人,却给人以洞悉众人心里的感觉。
“你们要想知道我怎么知晓轿子里的是石像也可以,但我想先问公孙公子两个问题,等公孙公子回答完了我,我再回答这个问题,行吗?”
公孙丹也急于想知道其中的谜底,想都未想的道:“好,若我能够回答的,一定相告,你问吧!”
无恨问道:“敢问龙帮的障眼之法你们是如何看破的,龙帮的三十多个人可是你们所杀。”
公孙丹急忙道:“我们并未看破,只是看到有一伙人拦截时,龙帮的人当即扔下轿子而逃,而打开轿子里面却是空的,这显然表明他们护送之人并未走东门,就在我们收拾行装向其他方向追寻时。有人却用飞镖传书发过来一封信,上面写着:欲寻轿中人,尾随高天强。至于龙帮的三十多人被杀,并不是我们所为。”
无恨指了指地上已死的人道:“这些人可是跟你们一起的。”
公孙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无恨听了公孙丹的话,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思考什么,接着他微微一笑,这次笑容依然不迷人,只不过却透出神秘。
“一开始我一直认为龙帮的障眼之法是为了保护后一顶轿子的安全,可是只到昨天我才知道龙帮死的三十多个高手里有龙帮的左右护法、各分舵的舵主,试想龙帮现在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怎么会把自己的全部实力用来去作障眼呢?这完全不符合情理。现在听你这么一讲。也就说通了。假若书信是龙帮的人飞镖于你,然后又发布龙帮三十多个高手全布身亡的消息,那么龙帮的敌人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必定会全力攻打龙帮,以求在龙帮内部空虚时一击必杀。若然这时,这三十个高手却突然出现在敌人的面前。那么,试想,龙帮的敌人岂不是有去无回。另一方面,龙帮把书信飞镖于你,又让高天强故意带你来第二个假轿子这里,而让你误会第二顶轿子才是你真正要杀掉的对象,以此耽误你向其它方向去追的时间。
由此两方面,即解了龙帮之困,又掩护了桥中人的行踪,这可是一个一箭双雕的之计。
至于我如何知道轿子里是石像,也很简单。因为我早就怀疑这一系列事情并不合常理,所以,我特意到他们住过的地方去了解过,轿子里的人从不曾下轿,而每次为轿中人准备的食物,也不知为何从来都是埋在了床底下。试想,就算是在如何隐蔽的一个人,又如何会不食食物呢?除非里面的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体积跟人差不多的东西罢了。
所以,公孙公子,我们都被骗了。我想龙帮要保护的人一定是走了南门,因为时间最短也让你们最来不及在发现错误后去补救。若然猜想的不错,恐怕轿中人现在已快到应天了吧。”无恨说完,望着众人各种不同的表情,小心的向湖边的林中瞄了一眼。
公孙丹听了无恨所述,完全没想到会中计中的如此彻底,虽然南门那条路他们也派了人,但他得到的消息是会走东门,所以他们把主力全放在了这条路上。哪知?????,公孙丹也顾不上说什么,最后望了一眼无恨,大叫一声“走人”,就带着众黑衣人撤的无影无踪。
公孙丹刚撤不久,只听林中又传出几声远离的脚步声,人数竟不下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