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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初动

初中三年转瞬即逝,于梓汐和何澪坐在礼堂里,听着校长在台上主持着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

典礼陈长乏味,好像每年都是同一份稿子,校长机械的讲着,学生机械的听着。既然不想讲,那又何必讲?

没办法,形式还是得走。

参加完毕业典礼出了校门,正是中午,热辣的阳光烤着大地,热浪滚滚,叫人看不清虚实。白烊的公司最近正处于上市阶段,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坐他的车放学了,这段时间她们都是打的回家。

于梓汐和何澪找了家甜品店坐下蹭空调,何澪要了份双皮奶,于梓汐要了份冰奶茶,两人就那么坐着,享受这份闲适。

“梓汐,你想好报哪所高中了吗?”何澪挖了块双皮奶送进嘴里,双皮奶香甜可口,一份很快见了底,她又要了第二份。

于梓汐用吸管搅动了奶茶里的冰块,吸了一口,果真冰凉降暑。

“一模的时候我发烧没考,失去了提前签约的机会。不过以二模的成绩来看,我的分数上一中是没有问题的。”

这在何澪意料之中,她说:“学霸就是好啊,虽然这三年你天天帮我补习,可我永远差你一截。之前一模,我瞒着你签了二中。”

于梓汐停止搅动冰块,瞪大眼睛望着她,“你要去二中?”

“是啊,梓汐,我不是你,我需要一个稳定的保障。”

夏天对于学生来说本就是个劳燕分飞的季节,两人不可能绑在一起一辈子,她有她的选择,于梓汐心里清楚,但对于忽如其来的消息,她一时还不能消化。

于梓汐:“何澪,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上学了吗?”

“可能吧,分数还没出来,一切还没有下定论。”何澪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却像板上钉钉。

于梓汐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何澪也将双皮奶的最后一口放进嘴里。这是只属于她们的默契。

太阳依旧毒辣,晃眼,两人的眼神却十分清明。

夏天,是真真切切的到了,初中生活,也的的确确是结束了。

何澪依旧邀请于梓汐到家里去玩,就像过去的三年那样,每天放了学一起坐白烊的车回家,一起写作业。

可现在没有作业可写了,她也不必去了吧。于梓汐以回家洗衣服为由,拒绝了何澪的邀请。何澪知道她在赌气,便不再强求,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直到中考成绩出来之前,两人破天荒的一直没有联系。也可能是想联系,但联系不到。她没有手机,老旧的安居房的电话线常常被老鼠啃断,接不到电话也不足为奇。于玫早就看出了两个孩子在闹别扭,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冷战。

冷战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家里的空调是台二手的,常常不制冷,于梓汐有的时候是被热醒的。妈妈找了份餐厅的兼职,每天六点多钟就要去上班,中午下班后,还要赶去何澪家里做饭。

亏的她如此勤劳,家里的生活有些改善。

为了奖励女儿顺利考取了市一中,她决定奖励女儿一部手机。

那天于梓汐捧着新手机,捣鼓了好久,她第一个存的电话是妈妈的,第二个是何澪的,第三个是白烊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记着同学和老师的电话,她将所有号码输进去之后,群发了一条短信:

我是于梓汐,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事请联系这个号码。

短信刚发送一分钟不到,已经有了两三条回信。

于梓汐刚想查看,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何澪。

“喂。”她深吸口气,接起了电话。两人冷战了两个多礼拜来,这还是第一次说话。

那头声音充满活力,这让于梓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梓汐,你终于有手机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到你家去吗!我哥公司的事情终于处理完了,请我们去游乐场玩,我一会儿到你家来接你,记得穿漂亮点啊!”

于梓汐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她笑笑,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梓汐站到衣柜前,翻出一件白色T恤,上面印着米奇头像,下面配一条水洗牛仔裤,足蹬一双黑色帆布鞋,朴素大方。

何澪看到于梓汐从家中出来,穿的仍然是往常的衣服,说道:“大姐啊,我们是出来玩,不是去上学,你总穿的和良家妇女似的干什么。”

白烊摇下车窗,见她一身素衣,大方得体,称赞道:“女孩子就要这么穿,大方。”

何澪轻轻“切”了一声。

高档车的空调劲儿很足,于梓汐坐在车内,甚至还觉得有些冷。到了目的地后,她赶紧下车晒了会儿太阳才缓过神儿来。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里的人不是很多,这也大大减少了排队的时间。

平常忙着上学,上班,三个人都没有时间来游乐园玩,今天得空,三人决定把过去三年没玩的通通玩回来。

一开始他们就瞄准了园区里有名的项目,海盗船。

三人并排坐着,白烊坐在中间,左右各牵着于梓汐和何澪。

“怕不怕?”他温柔地问着左右两边的人。

于梓汐和何澪异口同声喊道“不怕!”

话音刚落,海盗船开始左右摆动起来,随着音乐节奏越来越快,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大,船头直逼天空,一船的人尖叫着,大笑着,空气中都是快乐的因子在飘动。

玩了好多大型项目,何澪还意犹未尽。她指了指右边的鬼屋说道:“敢不敢去?”

于梓汐虽然胆子不大,但也想尝试尝试,毕竟这都是假的。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白烊却停下脚步:“你们去吧,我累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哥,你不会怕这个吧?放心,都是假的。”何澪说着,挽起白烊的手往鬼屋方向走去。

谁知白烊居然将手臂抽开,继续推辞道:“我真的不进去了。”

“哥,这就没意思了啊,我和梓汐都进去了,你不进去?”

“我说我不去就是不去。”白烊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这让一向听惯了好言好语的何澪有些不满。

“不去就不去,你发什么火啊?26岁的人了,还怕这个。”后半句话带这些讥讽,这让白烊有些上火,他遏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转身离开。

“你看,还生气了,幼稚!”何澪站在原地继续不依不饶的说着,于梓汐一时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不过看白烊的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鬼屋是六个人一组的形式进去的,排到何澪的时候,正好六个人,将于梓汐隔在了下一列。于梓汐无奈的笑了笑对何澪说:“你先进去吧,我等下一批。”

于梓汐并没有站在门口等待下一批,她从排队口绕了出来,想把白烊找回来。

他一向温文尔雅,将她们视为亲妹妹一样对待,若真是怕鬼,他要说出来,她们也不会强求,刚才的反应的确是过于反常了。

于梓汐走了一会儿,在离鬼屋不远处的喷泉旁边找到了白烊。他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双腿交叠,一手托着下巴望着一面出神。

他不会走远,他怕她们出来找不到他,所以他不敢走远。

“白烊哥哥,何澪她刚才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她的气。”于梓汐站到白烊面前说道。

白烊一抬头,正好望见于梓汐,他有些诧异她怎么没进鬼屋,还跑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哥哥没有生气,是哥哥自己不好。我不该发火。”话语间,他又恢复了平时那个温柔的模样。

“哥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16岁的于梓汐已经可以理解大人的世界有许多无奈,她自幼跟着母亲讨生活,懂得察言观色,看人眼色做事,何澪从小养尊处优,这方面欠缺点也不能怪她。

“梓汐,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他将整个后背靠在长凳的椅背上,将一只手臂搭在于梓汐身后。

“愿闻其详。”

“你知道‘光明牧场’这个牌子吗?”

于梓汐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牌子,在她小时候,这个牌子的饮料无论在哪里都是人气第一的。超市里,电视上,都是这个牌子的广告,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个牌子了。

“我的父亲,就是‘光明牧场’的董事长。”白烊淡淡的说着,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好像在说一个于自己无关的事。

于梓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不知道原来白烊的父亲就是当时被命名为‘饮料大王’的人。

“他也许事业上很成功,可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你知道疯狂英语的李阳吗?对,就是被爆出家暴的那一个。我的父亲,也是个有家庭暴力倾向的人。当年我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甚至比你还小一些。他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回来之后就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就打我和我妈。后来我妈为了保护我,常常再他回家之前,就把我锁进衣柜里。那个时候我就躲在半个平米的柜子里,听见我妈被他打得给他跪下求饶,你知道吗,我当时恨不得冲出去杀了他。”白烊说完这段话,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阴冷。

“我记得,当时报纸上说,他后来因为工作疲劳,最后在下班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

“工作疲劳?呵,他那天又喝的烂醉,将红灯看成了绿灯,一下子撞在了大卡车上,当场毙命。后来公司的公关团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买通了报社,把酒驾写成了工作疲劳,最后还落得个因公殉职的美名。”

于梓汐第一次知道,原来社会还有这样的阴暗面。她庆幸自己有一个如此爱她的母亲。

“所以,你不敢去黑暗幽闭的地方吗?”

“是,我讨厌黑暗的地方,那会让我想起我妈把我锁在半平米的衣柜里。也会让我想到那个如同噩梦般的男人。”

于梓汐伸手将白烊的手捂在掌心,男人的手很大,但有着不和季节的冰冷。

“梓汐,替我保密好吗。这件事我连我妈都没有告诉,她已经从那段岁月里解脱了出来,我不想再让她回响起那段日子。”

白烊将另一只手,搭在于梓汐的手背上,这样,她就捂着他,他也捂着她的。彼此温暖,各取所需。

“我会的。”

白烊伸手,抚摸了于梓汐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小猫。

过了几分钟,何澪哭的梨花带雨的找到了两人面前:“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去了,呜呜呜呜,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去鬼屋了。”

回去的路上,何澪惊魂未定的说着鬼屋里发生的事儿,谁也没再提之前的不愉快。

一切都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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