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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下)常善辩对不能言

小二慌不择路,随手拿了一只壶就去浇燃烧的火星。

掌柜的率先回过神,喝骂道:“糊涂,那是……”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店小二方才随手拿的是一壶酒,火上浇酒,越浇越灼,那还能有好?

倏尔,问星又拿出了一根火药,作势要点。

第一次是事出突然,第二次是猝不及防,第三次又怎么能够再让这小丫头片子再这般的为所欲为。谈笑生,能多劳双双上前,一个踢飞了她手里未点燃的火药,另一个瞬间点了她的穴道。

谈笑生一张脸气的冒烟,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就跟包子刚出炉的包子似的。“我的小姑奶奶,我们又怎么招惹你不快了,至于一见面就行这么个大礼吗?”

被问话的人,双唇一张一合,无声又无音。

谈笑生,能劳多对视一眼,同道:“是问星。”她们三姐妹中,只有望星那对青灰色的眼瞳有些特色,能一眼分辨出来,而闻星和问星面貌,正如听这两人的名字一样,单看外貌则很难分辨出来。

问星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有什么话你们就问吧,反正我是‘说’不了的。

能劳多只能妥协道:“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只要你答应别再做什么过火的事了。”

只见问星的眼皮长合了两下,算是许了。

“我说小问星啊,你这下手也太那个什么什么了,你说说我到底哪里的得罪了你,就算是得罪了你,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就行,关我们家死老婆和死小子什么事?”谈笑生一开口,那话就跟连珠炮似的。

相比于谈笑生的不淡定,问星却是异常淡定,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放炮,迎接。’

谈笑生眉毛微微抽动,“你说刚才是在迎接我们,就算是放炮迎接,你放的是炮吗?那可是火药。”

问星又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炮太长,不好带。’

谈笑生嘴角抽搐,“其实你就是想对付我们,故意找借口对吧。”

问星拿出了第三张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是’,纸张一翻,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的话,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谈笑生实在受不了她一张纸接一张纸的拿出来,枯瘦的手掌一翻,从他骨节里射出几条‘藕骨线’,探入她的袖中,竟然抽出七八张纸。

行走江湖之人,把兵器佩戴腰间,把暗器藏在袖中,可谈笑生却是把其藏在双手里,在他的一双手里,骨节缝,脉络间,都藏有这‘藕骨线’,细如藕丝,轻过蚕丝,几近乎透明,连肉眼都无法发觉。

每一张纸上的话都不多,却都是算准了他们会问什么问题,然后回答的话足以把问的人气死。

“啪——”谈笑生把一叠纸都拍到了桌面上,嘴角眉毛一起抽动,瞪着问星,“行,我也不问你了,我就直接骂你,看你怎么办?”

一个别人说什么话都要张嘴对着反驳两句,另一个别人说什么话都不能开口回答,这两个人如今对呛起来,按常理来说,结果当然是一目了然。

谁料问星,玉足轻轻一勾,勾了把椅子,慢悠悠的坐了下来,手指沾了点方才火药留下的黑沫,写下了六个字,“你骂吧,我听着。”然后托起香腮,一脸认真模样,像是私塾里的小学生在听先生讲课。

于是,一想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张嘴气死人不偿命的谈笑生突然变成哑巴了。不骂吧,好像有点咽不下这口气,骂吧,好像是拳打棉花,出不了气还反而会被棉花里藏得针扎到。

偷瞄了一眼问星,经打了个哈欠,眼巴巴的瞅着谈笑生,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倒是骂啊,我这儿还等着听你骂我哩。”

“罢了罢了。”谈笑生摆摆手,撅嘴道:“我大人不计小孩过,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就不骂你了。”

问星站起来,行了个轻礼,意思是‘谢谢前辈不骂之恩。’

谈笑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谓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三姐妹,是一个真坏,一个实冷,一个装傻。”

能劳多摇摇头,不发一言,可嘴角却噙了一丝笑意,看到这个师兄被人气可真是难得,一向开口气人的人,今儿个竟被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气着了,细细思量,难不成就是算准了不会说话的问星能气到谈笑生,江师叔才会故意派她来的。

蓦然又想起了师傅对江师叔评论江师叔的那两句话,“行似魅,计胜魔,心较比干多三窍。灵鸮鸣,雪隐踪,万千红尘云掌中。”

问星扫视了一圈,被炸烂的盘子,熏黑的桌椅,战战兢兢的店小二,愁眉苦脸的店掌柜,最后落到了呆若木鸡的柳燕亭身上,用手指了指柳燕亭的右‘手’。

“怎么样!手艺不错吧!”谈笑生自夸到,他之前被问星削了气势,总想着要在其他地方扳回一局。

此时此刻,柳燕亭那被砍断的右手已经完好无损。

“能二弟给柳燕亭做了一只木头假手,在外面粘上了假皮,别看是木头的,可能伸、能展、能握拳,就是跟小问星你比猜丁壳都未必会输,那是因为我把他的筋脉都和假手的机括联系到了一起,浑然天成,保证比他原来那只手都要灵活。”本来是夸能劳多,可夸着夸着又夸到了自己身上,他那点心思,不用点明,大家都明白。

问星又沾了点烟灰,写下了两个字,‘真丑’。

谈笑生不笑了,拍了拍能多劳的肩膀,“能二弟,你技术不行,造的手太丑了,小问星都嫌弃了。”责任能推就推,功劳能揽则揽。“你‘说’是不是啊,小问星。”

问星不搭理他,微微倾首,闭眼凝神,似乎是在听什么声音,杏眼蓦然睁开,抢了谈笑生的竹箱,登上房梁。

“喂,光天化日小问星你竟然强抢良家妇女。”谈笑生的媳妇被抢,欲要夺回,只见问星将食指放置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倒是有意思了,难不成小问星遇到了大克星。”谈笑生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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