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山的打坐课老师原来是一个石头修炼幻化的石雕。石头都当上老师了,悟空见了惊奇不已。而更让他惊奇的是石雕老师居然要认他做孙子。
悟空听了,不由喜出望外。他知道自己的脾气,对于修道,他最怕的就是打坐了;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坐上几个小时,还不要了他的命。他刚来朝阳宫时还一路担忧着呢。现在好了,遇到了和他同宗同脉的石头老师,还认他作孙子。那么等会儿上打坐课时,他偷一些懒,想来石雕老师就不会为难他了。
想到这些,悟空忙兴奋的答应道:“谢谢石头爷爷!”
石雕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双手猛的一起往上一抬,同时嘴里说道:“蒲团来!”石雕老师的声音刚落下,忽然,只听“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三十多个厚实的石头蒲团突然凭空出现,疏密有致、排列整齐的落在了地上,扬起漫天灰尘。待灰尘渐散,弟子们便都各自找了一个蒲团坐了上去。悟空见了,也在自己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悟空刚在自己的石头蒲团上坐稳,“咣”,忽然四周响起一片响亮的金石相击的声音,只见每个人的浦团上都冒出了八个狼牙似的刀片。刀片上还长着锯齿状的倒钩。悟空冷不防,吓得心惊肉跳。片刻后,他定神用手指试着摸了摸刀片,发现那些刀片锋利无比,似乎不小心碰一下就会戳出一个血洞。悟空吓得忙战战兢兢的坐稳,一动都不敢动。
幸亏悟空认了石雕老师作爷爷,否则,他真的不知道他的打坐课怎么上了。那石妖老师对悟空极为照顾。上课不久之后,其他弟子们都入定了,悟空盘曲的身体开始感到不舒服,特别是他的屁股开始被身体压得生痛,似乎他的身下忽然又有两个刀片直要往他的屁股里面钻。正在他痛不欲生时,他身下的蒲团突然变成了草垫。不仅如此,悟空毕竟没有坐性,坐了一会便动来动去,有时用手垫在屁股下面。甚至,有一次,悟空的下身实在难受的不行,他偷眼看见其他人包括石妖爷爷都闭着眼睛,便悄悄的站起身,轻轻的舒展起了筋骨。
悟空悄悄地站在浦团边活动着双脚,一边贼眉鼠眼警惕地观望着其他人。忽然,石头爷爷蓦然睁开了一只眼看了他一下。悟空见了,吓得忙低身坐好。幸亏其他的弟子们都没发现。——他们已经练习了一个月的打坐,早已是任他天塌下来,也不会睁眼看一下。
再坐下时,悟空感觉轻松了许多。可是,不适的感觉在身体里很快便慢慢燃起,渐渐又让人感觉像是坐在针毡上一样难受了。正煎熬痛苦却又无可奈何之际,忽然悟空想起了什么,自问道:“石头爷爷刚才见我起身时为什么只睁开一只眼来警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啊!”悟空顿时狂喜不禁。他想起人世间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熟语,忽然明白石头爷爷是在放纵他,暗示他可以稍作活动,但不要过分,让别人注意到。想着悟空大舒一口气。他的打坐课不再痛苦得难以忍受了。
石头爷爷对悟空的宠爱,没有被其他人发觉。因为坐禅课并非只是安静的坐在带刀的石头浦团上那么简单。石妖老师还不时地,用法术让大风吹响广场四周的树林,或是让一群群不同的飞鸟从弟子们的头顶飞过,再或者是让一些老鼠吱吱地叫着穿过场地,以此来锻炼弟子们的抗干扰的能力。
临近中午,烈日当头,众弟子们都坐在骄阳里,衣服早已汗湿了,脸上的汗水也渐渐形成水线流下去。石雕老师终于说了一声:“下课”。弟子们方才大吐一口气,渐渐起身活动手脚。而当石妖老师说下课时,悟空的浦团又变成了石头的,同其他人一样。然后,“咣”地一声,他的石头浦团和其他弟子的一起退去了刀刃。等弟子们下来后,“嗡”地一声,所有的蒲团又都突然消失不见了。不过,还是有人对悟空在打坐课上的表现抱有疑惑。
下课后,众弟子们脚酸手软,又渴又累,没有人想说话。闫老师凭空召唤出了朝阳宫门,众人忙排队进门赶去饭堂吃饭。灵台山的规矩是,吃完中饭后有一柱香的时间休息,然后再继续上下午的课程。饭堂前的小院里有一个侧门通向外面的树林。树林里有依山设置的成套的小桌椅。吃完了饭,弟子们大都来这里乘凉、休息。
悟空和石强、李凯坐在一处石桌旁。悟空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平日大家休息的地方。刚来时,他好奇地观赏着这里的风景。石强和李凯在感叹茶足饭饱后的舒坦。忽然,石强问悟空道:“悟空,奇怪啊!你第一次上坐禅课居然没哼一声,身上连一个血洞都没有?我们其他的师兄弟们第一次上课时,每个人的身上一节课下来至少有三四个血洞。你的坐禅水平太高了吧?!”
悟空听了,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啊。我不觉得打坐辛苦啊!”嘴上这样说,悟空的心里却想着石妖爷爷对他的宠爱,感激地想要不是石妖爷爷他的坐禅课肯定上不下去。
“悟空,你就这么喜欢当孙子?那石妖老师一说让你叫他爷爷你就忙不迭答应。”悟空正得意着,李凯突然笑着问他道。
“没有啊!我们是同宗同脉,也算是一家人。他又有上千岁的高龄,我认了他做爷爷也不吃亏。”悟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说。
“哦,当——孙——子。”石强忽然阴阳怪气慢吞吞地说道,一边还一脸的坏笑。
听了石强这话,悟空看看他,又看看李凯。见李凯也在傻笑,他顿时明白他们在合伙打趣自己,便假装生气的拍桌而起:“你们——你们才是孙子呢!我不和你们玩了,我自己去爬树玩。”说着,他便转身向一棵大树走去。从他们坐的地方到那颗树,一路上要经过好几个桌子。桌子边的树桩凳子上横七竖八的坐满了人。悟空走过他们时十分小心,生怕踩着其他师兄的脚。在经过第三个桌子时,悟空留意到心羽师兄和程杰师兄正坐在一个桌子上温习功课。
悟空来到了这颗大树旁。这颗树有两人合抱粗细,高高的树冠直冲霄汉。这颗树上的一根粗一点的树枝都能把旁边的小树冠给遮盖住。悟空慢慢走到这棵树前,陡然身体一闪。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双脚猛的跨出两步,接着,右脚一踏地面,耸身一跃,便上了树。然后,他扳着树枝,手移足随,像舞蹈一样,轻轻松松,一刹那便爬到了大树中间,坐在一根树杈上荡起了秋千。
“好!”树下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喝彩,众弟子们都望着悟空拍手。悟空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笑着往下看去,只见连读书的心羽师兄、程杰师兄也都抬起了头,瞪着他看。
“悟空,你不愧是只猴子,爬树像我们走路那么轻松!”石强一边往这颗树下走来,一边喊着夸赞道。
“你说悟空那么顽皮好动,怎么坐禅的本事又那么好?一动一静,互相矛盾啊!奇怪!”李凯跟在石强后面,一边望着悟空,一边自言自语道。
下午第一节是在南殿三星宫,由菩提老祖本人上的“问道参禅”课。悟空一听鹦鹉报课说上菩提老祖的课就欢喜不已。他知道菩提老祖是灵台山之主,也是这里法力最高强的人。甚至,从他刚来时老祖和如来佛祖说话的口气看,他和佛祖都是知交好友。这样厉害的人上的课定是别具一格,让人醍醐灌顶,顿开茅塞。
来到南殿,悟空忽然看到了赵传驹。——这时,他正趴在殿门口打盹。悟空蓦然想起今天一天除了吃饭时,其他时间他都没有看见赵传驹。问了石强,他才明白原因。原来,赵传驹除了老祖的课,其他的课他都不听。平时,他都是在南殿看门,或偶尔会在各个院楼里走动。而且,这赵传驹一般不与人说话。你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甚搭理。
此时,赵传驹见众弟子们进了南殿,便转头起身,一边打着呵欠,露着森白的獠牙;一边走过来,对弟子们说:“老祖可能要迟一些时间才来。你们先排好蒲团坐着等一会。”说着,他又走到瑶台旁趴下了。
弟子们照以往的顺序摆好浦团后,便静坐等候,渐渐的聊起天来。
悟空坐下后,四处张望,发现程杰师兄又坐在他的前面。
“石师兄,你们来灵台山有一个月了吧。对老祖师父,可有些了解?”悟空一时无聊,便转身和坐在他左边的石强和李凯说话。
“呵呵!说起我们的菩提老师,作为他的弟子,我不得不自豪。要知道,菩提老师往来相交的都是天地宇宙间的大人物,像天至尊玉皇大帝,佛至尊如来佛祖,人至尊——这灵台山脚下的王国的国王都是他记名的弟子,地府的阎罗王、地藏王也经常请我们的菩提祖师去做客。”石强满脸自豪地笑道。
“我们菩提师父的神通法术能和如来佛祖不分轩轾。移星换斗、翻江倒海、担山赶月这些毁天灭地的大法术,对他来说犹如原地转圈之易。“李凯激动的接着说道。
悟空听了,顿时眼腈瞪得又圆又大,心里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