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般凶猛的雷电和风雨的袭击之下,五个由三张桌子搭成的桌台摇摇晃晃,颤动不息;坐在台上的五位弟子虽然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状态却极为狼狈。一个个弟子都全身湿漉漉的,头发披散,随风飞舞,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道袍水淋淋地贴在他们的身上,衣摆在大风中激烈摆动。那些弟子们的身体比他们身下的桌子颤动得更厉害。一来是因为寒冷,二来是害怕那震耳欲聋、近在咫尺的雷电。
当这些弟子们在接受这般严酷的考验时,他们的亲人站在比赛场地外的晴空下,也一个个面如死灰,胆战心惊。悟空等几个在旁边观看的弟子也都不时心惊肉跳,呼吸急促。
“嗞嗞”,又是一条“之”字形的闪电,在五位弟子们头顶的乌云里一闪即逝。那道闪电极为可怕,耀眼的白光刺得悟空的眼睛瞬间失明;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眼睛闭上,闪电却已经消失了。
“轰隆隆”,与那可怕的闪电出现的同时,肯定有着天崩地裂般的雷鸣声炸响;可是,那恐怖的雷声在玻璃罩外却只能听到比上一次雷电略响一些的闷闷地轰鸣声,地面随之一阵颤动。
这一次雷电的袭击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雷电袭击过后,便有更加猛烈的暴风雨席卷整个玻璃罩内的空间,这一次却没有,显然是一个旱雷。
这一次雷电袭击的威慑力十分巨大。在雷电席卷之时,五张桌台剧烈摇晃,其中有两位参赛的弟子终于坚持不住,一个跟头从三米多高的高空掉了下来。吓得场外旁观的众人出了一身冷汗。所幸当他们快要摔到地面时,他们的身体忽然一顿,下降的速度骤降,接着才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见到两位师兄落地时的奇怪变化,悟空忙转过头往裁判桌上看去。果然,一位往届师兄站了起来,正对着比赛场地内施法。两位掉落下来的弟子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下,便爬了起来,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比赛场地。
当他们两人退出之时,场地内的雷电风雨便也消失了,乌云渐渐消散,玻璃罩再也没有出现,似乎也已经消失。而此时,比赛场地上仍然留在高桌上的三位弟子,静静地坐在桌台之上,闭目凝神,岿然不动。似乎刚才天空的雷电风雨并未波及到他们。只有他们那一身湿漉漉、头发凌乱的凄惨模样,让人们不断地想起他们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暴风雨的洗礼。
这时,比赛场地上空的云雾完全消散了,太阳复又照到了仍然在坚持比赛的三人身上。那两位退出的弟子正从一位往届师兄手里接过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小瓷瓶,瓶口冒着白烟。他们拿到瓷瓶后,一口灌进了肚子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似乎一下子精神了许多。然后,两人便转身向南殿的侧门跑去,应该是去换衣服了。
那两位弟子走后,这里的比赛继续进行。一位往届的师兄开始施法。半天,比赛场地上毫无动静。悟空等观看比赛的众人的眼睛不断地在比赛场地和裁判桌上来回游走。
片刻之后,在悟空等旁观者的正对面、比赛场地侧面的树林里,忽然传出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瞬,在悟空等人惊骇的目光下,三条长约一丈、有成人小腿粗细、浑身碧绿的大蛇齐齐地从树林里飞速蜿蜒游出。出现后,三条大蛇毫不犹豫地直奔比赛场中三个仍在进行比赛的弟子身下的桌台。它们的身体在桌子间穿梭、游走;瞬间之后,它们三角形的蛇头便出现在了三位弟子的脚边。
旁观的悟空等人,刚开始看到突然出现在场地上的大蛇时,都不禁大吃一惊;当他们看到三条大蛇攀上了桌台,把他们狰狞的头伸在三位师兄的脚边,张开嘴巴不断地吐着一尺来长的信子时,每个人吓得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心惊肉跳起来。
三条巨蛇在三位弟子的脚边吐了一会儿信子,便再度行动起来。一转头,三条巨蛇便齐齐从三位弟子的腰部开始缠绕而上;刹那间,便将他们的身体紧紧缠住了。
三条巨蛇把他们的身体完全缠在了三位弟子的身上后,便把它们的头身往三位弟子面前的空中伸出二尺来长;然后回过头来,猛然张开狰狞的大嘴,露出刀片一般的毒牙,愤怒地对着三人嘶吼起来。
对于蛇,人类有着天生忌惮和恐惧。一般的人看到蛇都会头脑发晕,浑身瘫软,甚至有人看到蛇会昏倒。这三位弟子,在巨蛇开始缠绕他们时,他们便有所察觉,不由地胆战心惊,全身战栗起来。当巨蛇把它们的头忽然从它们的身边伸出时,三位弟子不禁心中疑惑,不知道大蛇要怎样对待他们。其中两位弟子便忍不住睁开了眼,想要偷偷看一下大蛇在干什么。谁料,他们刚睁开眼,便见到大蛇正张开血红大口,蓦然地向他们嘶吼地袭击而来。这时,他们看见了大蛇嘴里半尺长的、刀片般锋利的獠牙,还有那猩红地一尺来长、前端分叉的信子。顿时,二人吓得头脑一晕,身体一软,便和大蛇一起栽下了桌台。
当然,这次依旧有一位往届师兄出手,使得两位弟子轻轻地落到地上。至于和他们一起跌下桌来的巨蛇,在两位弟子翻下桌台时,它们便刹那间松开了它们缠绕着的两位弟子,一下窜出了场地,消失在了它们方才出现的树林里。
现在比赛场地上只有一个人了。另外一条绿色的大蛇仍然缠绕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对他发出嘶吼的声音,张牙咧嘴地做出愤怒、挑衅的姿态。可那位弟子一直闭目存神,就如一尊雕塑一般,耳不闻声,目不视物。
那条大蛇对着这位弟子又吼了三声,见他始终纹丝不动,视而不见,便失去了兴趣,长长的身躯在叠起的桌沿上一滑,便下了地,倏地一下也消失在了比赛场地边的树林里。
随着最后那条大蛇的离开,旁观的悟空等人,大舒一口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到了此刻仍然坐在高处,似乎失去了知觉的那位师兄的身上。显然,这场比赛终于结束了,而这位弟子通过了最后一关的考验,成为了这场比赛中表现最好的人,也就意味着他获得了这场比赛的满分。
然而,让人们羡慕他的,不是他在这一场比赛中获得的分数;而是它那种超凡脱俗的自制力和无畏无惧的精神,那种“突然临之而不惊,霍然加之而不怒”的气魄。这位弟子就是程杰。
悟空这时也认出了程杰。认出他后,他自然对程杰敬佩不已,刮目相看。此刻,看着披头散发却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坐在桌台上稳如泰山的程杰,悟空心里忽然想起了他初上灵台山时,老祖要他记着的咒语,嘴里不禁幽幽地念叨:“心若枯井,天塌不惊,万变尤定,神凝气静。”
“已时已到——已时已到…”悟空正望着程杰出神,忽然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飞过了他的头顶,飞进了这片场地,在这片场地上空绕着圈子飞行,一边嘴里学着人语说话道。
悟空抬头一看,发现那鹦鹉霍然就是他们平时上课时报告上课的课程的那只。听了鹦鹉的话,他幡然醒悟,时间已到已时,那么他的第二场比赛——道家法术课的比赛便要开始了。于是,悟空再也没心思在这里佩服程杰,毫不犹豫地便转身往道家法术课比赛的场地上来。其他几位弟子也纷纷往自己的下一场比赛是场地上赶。
道家法术课比赛的规则正如悟空所想,就是把摆在场地上的五件东西进行物物变形。那五件东西每件东西代表一个分值,枯枝代表六分,依次类推,按照物品摆放的顺序往后分值越高,最后的大石块代表十分。
说明了规则后,穆老师接着宣布了参加比赛的顺序。——很显然,道家法术课的比赛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地上前完成比赛项目。巧的是,在参赛排序中,悟空又是第一个参加比赛。
这样的按排并非巧合,而是故意为之。这也体现了灵台山老师们的智慧,在强弱分明的比赛中,一开始强者肯定是自信满满、勇气十足;而弱者则是压力重重、心惊气丧。可是,勇气的消长遵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丧气亦是如此。
这样,在这类比赛中要想让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发挥出最佳水平,那就得让强者先比赛,弱者后比赛。
此时,悟空的心态即可证明这一点。此时,悟空前面没有任何给他压力的对手;后面,无论别人发挥得怎么样他也没必要管。所以此时,他斗志昂扬,摩拳擦掌,只等一展身手。
在这般积极的精神状态下,再加上悟空在参加完第一场比赛后,路过这里时已对这场比赛成竹在胸;因而,他在进行这场比赛时的轻松、从容的姿态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