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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不眠

玄天洪帝370年,九月二十五日,深夜。

冷风肆啸,落叶影纷纷,铺成一地残黄。月色惨淡,黑云滚滚,似是大雨将至。圭龙城城门紧闭,守城的哨兵将长枪立在一旁,缩着身子蹲在哨岗上,一边搓着冰冷的双手,一边嘀嘀咕咕的埋怨这该死的鬼天气,早知今晚这么冷,上岗前应当多套上一件衣服才是。

九月末的天变的最快,快的有些猝不及防,白天还是阳光灿烂的好气象,说不定一晚上就会风云突变,寒潮来袭。这种变化发生在西北边境的圭龙城很正常,西方沙地的风暴,夹杂着北极飘来的寒流,每年的这时候都会将圭龙城摧残一遍。

“砰砰砰!砰砰砰……”

厚重的木门被敲打的砰砰作响,急促而沉重的响声,听起来似是有人一拳紧接着一拳所砸出来的。如此大的动静立马惊动看守城门的哨兵。

哨兵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伸手握住立在一旁早已冰冷无比的长枪,匆匆离开哨岗,小跑至城门处。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门外?”哨兵提着长枪,高声大叫道。

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个中年人低沉的声音,嗓音有些沙哑:“麻烦你通报一下雪杉王,我想见他。”

“王爷休息了,等明早城门开了你再自己去见他吧。”哨兵皱眉说道。同时心里嘀咕道:阿猫阿狗也想见雪杉王,鬼才给你开门。

就在哨兵打算不理会此人,回到哨岗上的时候,门外那人又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会见雪杉王,刻不容缓,你快去通报!”语速急促,声音明显严厉了许多,像是在命令。

哨兵住了脚步,脸色一寒,回到城门前,透过门缝冲外面吼道:“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大爷也不给他开门,快点滚蛋!”说完这句话,哨兵的脸庞已被冻的发白,心里怨恨道:见鬼的天气,见鬼的人,可恶的老天你怎么不气死老子!

门外的那个人沉寂了片刻,忽然说道:“你站在这里别动。”

哨兵似是与那人杠上,站在门缝处,恶狠狠的说道:“我就站到这里不动,有什么本事你最好快使出来,哼,瞧瞧咱俩谁先冻……”

在哨兵说话的同时,巨大的木门突然颤动了一下,随之,一股气流从极度狭小的门缝中涌了进来。哨兵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气流穿过门缝之后,瞬间化作一阵狂风,并伴随着一阵虎啸龙吟之音,如万马飞驰,奔涌而出,瞬间将哨兵吞没。

“嘭”

哨兵被狂风席卷着甩出有十几米远,重重的摔在硬邦邦的石板路上,手里的兵器早已不见了踪影。

“啊……”

哨兵大口大口的深吸着气,哆哆嗦嗦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身上的骨头仿佛散架一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站起来。

“快去通报!不然后果不止摔一跤这么简单!”门外那人的声音如一支利箭,急速的穿过门缝,在十几米远的哨兵耳边炸开。

哨兵被摔的鼻青脸肿,心里怒气攀升,但却又不敢发作,幽幽怨怨的嘀咕道:“欺负人……就知道欺负人……”埋怨着,朝雪王府跑去。

哨兵虽然身子被冻坏了,但还好脑子并未冻住,刚才门外那中年人使出的一招,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而且听他最后说的那话的意思,如果不按照他的命令去办事,估计马上就能把老命交代了。

***

等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门外中年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你是何人,有何事偏要选在这时候造访我家王爷?”

“你是……”门外的中年人迟疑了一下,不敢确定的说道:“高总管?”

高英海听到这个声音,将脑海中所熟悉有这样声音的人物都回想了一遍,却始终不好分辨出他究竟是哪个。

“高总管是否还记得我,十三年前在北凉峰上……”

“是你……!”

高英海听到北凉峰,脸上的表情由茫然瞬间转变为吃惊。吃惊过后,连忙对他身边的哨兵说道:“快,快打开城门让他进来!”

哨兵听从高英海的吩咐,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拴着城门的铁锁,然后用力拉动城门。巨大的城门在他的拉动下,发出吱——的响声,缓缓被打开。

城门外浮现出两个黑影,一高一矮。高英海举起灯笼朝两人照去,只见高的那人身材雄伟,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提着一把古朴的青铜长剑,脸庞刚毅,如斧劈刀削一般,剑眉星目,双眼深邃而时常有锐芒闪烁,一头黑发随风而扬,英气逼人。

再朝那矮小的黑影看去,却见他全身被黑袍所笼罩,他的面容被黑色兜帽所遮挡,无法分辨出是何模样。

高英海粗略的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却感觉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无畏无惧的杀气,这种杀气闻起来有点天真稚嫩,像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幼童。

“果然是你。”高英海面对那中年人道:“十几年来你的样子虽然变了不少,但你的那双眼睛我是从不会认错的。”

高英海说话之时,中年人的眼中又有一道锐芒闪过。

“这位是?”高海英看向那矮小的身影问道。

中年人瞥了一眼哨兵,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高英海领着中年人与那道小身影去了雪王府。

哨兵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嘀咕道:“这两人的来头不小啊……”哨兵转身去关闭城门,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忽然从门外掠进来一道黑影,速度之快,令哨兵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却未发觉那黑影已经进了城。

轰隆隆的雷鸣声骤然间在高空炸响,随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从空中砸了下来,寒风卷着落叶,与冰冷的雨水交织,疯狂的敲打着城中的房舍,闹得鸡鸣犬吠,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今夜,圭龙城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

高英海为中年人安排了一间客房,丫鬟端着火盆走进来,升腾的火焰使冰凉的房间逐渐有了温度。

丫鬟沏上热茶。

高英海搓着双手,捧起热茶,支走了丫鬟,然后说道:“解兄弟,我已经按照你的嘱咐,在雪王府里里外外布下重兵,这些人都是主子的近身侍卫,武艺高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

解舟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长剑,雄壮的身体一下瘫软在大椅上。高英海看去,解舟的脸上无一点血色,苍白的令人触目惊心,与刚才那个模样判若两人,高英海连忙道:“解兄弟,你……”

解舟散开一直强行提着的那口气,顿时四肢无力,身体疲软,临倒下之前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小身影,道:“郭大镖头一家全死了……这是……这是郭大镖头家唯一幸存的孩子……照顾好他……并且……小心暗枭组织……”

暗枭组织……高英海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高英海唤来仆从,为解舟配药疗伤。离开房间的时候,高英海看了一眼站在房间,一动不动的那小身影,眼中的表情有些复杂。

随后,高英海来到雪杉王的房门前。

雪杉王寝殿里灯火早已亮起,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丫鬟。高英海拦住那小丫鬟道:“王爷他是否醒来了?”

小丫鬟称道:“主人早已醒了,现在正临摹书法呢。”

高英海走到门前,敲了敲屋门。

“谁?”房间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主子,是我。”高英海道。

“什么事?进来。”房间内的声音道。

高英海整理一下衣冠,推开门,走进宽敞明亮的房间,虽是间小卧房,却是铺锦列绣,金碧荧煌,奢侈品之多不胜枚举,仅是明珠宝灯便有十余盏,将这卧房照的如是白昼。房间正中央立着一面屏风,一道人影映在屏风之上,高英海望着那人影道:“回禀主子,剑客解舟来求见您了。”

“哦……是他。”屏风后那主人道。一阵沉默,之后又听主人道:“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直说吧。”

“是,主子。”高英海道:“您还记不记得十三年前,北凉峰上的‘天下论剑大会’?”

“当然记得。”主人道,“解舟剑术之高明,内力之雄厚,技压群雄,一举拔得头筹,本王欲将他拉拢到身边,他却不恋功名,不愿追随本王,便封了他一个‘飞剑第一人’的名号。”

“是。主子英明。”高英海道:“除此之外,天下论剑大会之中还有一人,与解舟亦敌亦友,自从见识解舟剑术之后,便将他视作一生挑战目标,此人名唤‘双龙剑’郭元生。”

“郭元生性情豪爽洒脱,交友广泛,人脉宏大,他的顺风镖局在天下赫赫有名,但凡请他保镖,从未有过一次闪失。武学方面,郭元生少林出身,内外兼修,根基牢固,善用一对短剑,糅合少林武学,自创双龙剑法,攻守自如,天下难有人破解他的剑招。我倒是对他印象不错,只可惜,他在论剑大会遇上宿敌解舟,不幸惜败。”主人娓娓道来。

“是。若没有解舟的出现,论剑大会非得让他独占鳌头不可。”高英海惋惜道。

“嗯。”主人点首,然后道:“英海,前面说了这么多,该说正事了。”

“是……”

正当高英海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雨幕中飞来一人,跪在门前,高声道:“禀告王爷,抓住一名刺客!”

“哦?”主人不惊不慌。

“是暗枭组织的人。”高英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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