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庄严肃穆。白衣男子沉吟不语,眉间难以舒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不一会儿,黑白无常来到殿前,叩首跪拜殿皇,“我等已经将她送进轮回。特来向皇爷禀报。”嗯,男子应声,眉间一松,望向跪拜的两人,细声道:“她去了哪家?”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似有难言,还是白无常直白,回道:“皇爷,我等不知她去了哪家。”白衣男子银发微颤,按捺心烦,眼瞥见二人的确真言相告,便知道再问无济于事,只可怜黑白无常禀告完毕未见殿皇允其起身,还是不敢擅自起身立于殿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等待着。
“她好事的个性如今必须得改改了!”一男子高声子自殿外由远及近,殿皇听即便无奈一笑,示意让黑白无常起身侧立于身后,朝来人拱手便道:“兄长今日来得似乎很凑巧啊!”这话里有话来人一听便知殿皇似乎有些不悦,急走几步,近身一笑道:“黑白无常如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不是为兄从中作梗。这是天命,不可违。”黑白无常向来人跪拜,口称八皇爷;八皇爷示意起身。
殿皇面上听言略显尴尬,俊俏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红,她的确是未经往生桥而去轮回,没有皇兄帮忙的话,她是不可能有此机会重获新生的;还没谢谢皇兄的帮忙却一时情急埋怨兄长,他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看得出自己的弟弟有些尴尬,八皇爷笑了笑,拍了拍皇弟的肩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随身带来一壶上等佳酿,摆在八仙桌上,取出两只夜光杯,一一斟满,举杯道:“皇弟情急所致,无须抱歉。来,喝两杯。为兄当面告知一二。”殿皇心中感激不甚,连忙举杯与皇兄共饮。八皇爷酒过三杯后,还是迟迟不语,殿皇心中又有些郁闷。八皇爷见此情景,便哈哈大笑起来,冲着皇弟那郁结的脸说道:“旁人都说十殿皇是不苟言笑,冷冰冰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一时间,十殿皇的脸有些红白相间,黑白无常见此情景忍笑一旁却不敢吭声。
“大哥!”十殿皇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不禁低声喊了兄长一声。
“皇弟,为兄这些年已经帮她彻底洗清了过去,无非就是不想她再想起任何事情。她终究是逃不过劫难,孟婆之汤倒是省了,”八皇爷说到此处,声音不觉暗沉了许多,瞧见此话在皇帝听来如此忧心,便接着继续说道:“她逃不过的结局,是你我不能左右的,只能靠她自己去面对解决。不然她,”他不得不顿了顿,决定还是直言相告,“她必须去接受命之劫数,生死不再你我掌握之中。十弟,你个性为兄清楚,如若你放心不下,为兄必须有言在先,天命违背便是万劫不复,千万不可作为。”不料话音刚落,只见十殿皇正此刻正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八皇爷便觉奇怪,暗自在袖中掐指一算,不好!他心头一跳,眼望着对面的皇弟,说不出的震惊,黑白无常惊见八皇爷如此表情也惊吓到不行,连忙问道:“八皇爷,您这是?”
只见,八皇爷挥袖振臂,口中念念有词,再振臂一挥,黑白无常惊诧到两眼圆突,刚刚还坐在八皇爷面前面露尴尬的殿皇,此刻被八皇爷衣袖挥成了泡影,忽的一阵风来,整个身子如袅烟尽散,不见了!!八皇爷惊在当场。
黑白无常嘴巴不曾合拢,八皇爷跌坐在桌旁,懊恼不已道:“前世冤孽何时休?!”黑白无常才明白过来,自己两个和八皇爷都被殿皇算计了,此刻殿皇不知所踪,这个烂摊子又是八皇爷收拾了,心中不免还替八皇爷叫屈呢!然而没等他们俩上前安慰几句,却又听到八皇爷大喝一声:“罢了!早知道瞒不住,我何苦费劲?!宁可去那个地方,也不和我商议,可见,他心里哪有我这个大哥啊!”哼!八皇爷鼻孔白气直冒,拂袖而去。剩下黑白无常呆立于殿上,冷汗直冒,望向彼此,哭丧着一张脸,“怎么和殿皇预先告知的不一样呢?难不成,我等都被殿皇算计了?”白无常看着黑无常默默点头,更加悲催的说道:“我等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如今恐怕是——恐怕是在劫难逃。”黑白无常相互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道:“殿皇啊!你这次就真的玩笑开大了!”
黑白无常正哭得伤心呢!还是白无常机灵,忽然想到一人,立即破涕为笑起来,刚八皇爷提及孟婆,他想到了高招。黑无常早已傻眼,便哭道:“你怎么也这样啊?兄弟,能不能正常些啊!”白无常一拍大腿,主意拿定,便凑到黑无常耳根前,细细说来,顷刻间,黑无常转悲为喜,大呼有救了!两人便喜笑颜开的走出殿外去了。
奈何桥边,一直冷风飕飕,阴风刮到此处便转了个弯回去了,前面不远就是往生桥迷迷茫茫似桥非桥,未喝孟婆汤的哪里看得清。桥旁立着一座精美绝伦的凉亭,一位美颜俊秀的妇人正在亭中听小鬼唱曲悠哉,不时听到巧处忍不住还哼起和声来,好不自在快活;那小鬼生的面目清秀至极,唱声委婉动听。妇人摇扇刚听到曲中正唱到‘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是故人寻亲来’,黑白无常提着上好的酒菜便出现在凉亭之中,那唱曲儿的小鬼早已见势作揖回避去了。妇人一见两位不是空手而来便乐了,笑道:“我倒是哪位故人寻亲来呢,敢情是您这两位不请自来的,”眼飘向二人手里提着的酒菜,这架势不像平日里那么平常,都是上等的入眼的美味琼浆啊,心想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扑哧一笑,“又是什么破事需要老娘帮忙啊?!”见孟婆如此爽快,黑白无常二人立即满脸堆笑,“孟婆婆真是关爱我们兄弟啊,这不,的确是有事相求来的,”说着便将袖中预先备好的一瓶玉露献了出去,孟婆一眼瞧见了,心中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平日里都是在凉亭中自酿汤水,一双手早就粗糙不看了,人间都丑化自己的样貌,憋屈了不止千年,好歹自己花容月貌却常年熬汤糙了双手,世人都不曾感谢过自己,如今黑白无常送来这护手的玉露,她怎么不欣喜难言啊。
见孟婆如此开心模样,黑白无常知道今日之事孟婆肯定会帮自己了,凑近孟婆,双手奉上玉露,恳求道:“孟婆婆,兄弟二人今日想得些汤水。”孟婆一听乐了,接过玉露便说:“我这里的汤水都是给那些往生的鬼喝的,你兄弟二人莫非想去投胎?可此时未见告示啊?”说完就捂嘴轻笑,她哪里不知黑白无常断然不是投胎来讨汤喝的,只是一个人在亭子里少有人过来聊天解乏,这两兄弟来了,还不调侃乐呵一下?黑白无常听了更觉得哭笑不得,兄弟二人哪里是去投胎喝汤啊,是逼不得已要忘记不该记得的事啊!彼此面面相对,继而转首拱手道:“孟婆婆,我们哪里敢,也没有资格啊!这不是搞不定才想到万能的孟婆婆嘛!?”孟婆一听,便问兄弟俩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手里的玉露似乎也有些拿捏不住,黑白无常一见立即凑近附耳一一道来,听得孟婆的脸变化莫测,惊险万分。
其实,黑白无常来之前便知道这件事只有孟婆出手才能瞒天过海,可是孟婆做事从不马虎,兢兢业业;兄弟二人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唯一能让孟婆出手帮忙的法子。听完二人的口述缘由,孟婆婆一时犹豫不决,这帮忙帮还是不帮心里还真是纠结;听了不该听的祸事;只是这听也听了,如何规避其中厉害呢?她懊悔不已,可手中玉露又是心中所好,望着那汤锅里滚滚汤汁,她眉头一乐计上心来,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亭子中三人来回踱步,忽然黑无常一把拉住孟婆,喜滋滋的说道:“孟婆婆,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了!”孟婆婆乍听立即附耳上去,白无常早已心领神会,来之前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做戏要全套,黑无常这是配合演出,不得已啊!孟婆婆听了黑无常的话立即眉开眼笑起来,竖起拇指连连称赞黑无常好办法,黑白无常相视而笑,这麻烦终于得以解决了。
不料,那亭外不远处,小鬼听得分明,亭中三人哪里知道,这好事不出门的道理终究在后来又应验在这小鬼身上,真是三个臭皮匠没成诸葛亮啊!原想将自己从是非里面提出来,没想节外生枝将三个臭皮匠又塞了回去,鬼算也还是被鬼算,哪有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