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骏轻抿了一口药,他的眼风突然掠过一丝清醒。
“这轮椅坐久了,整个人也就废了,真是生不如死呵!”姚家骏看着肖心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嘲道,“我看上去是不是像个白痴?或者像个疯子?”
“哦不,姚董事长,你恢复得挺好的。”肖心难得看到姚家骏偶尔流露出的这种清醒的眼风。
“可你怎么解释我感觉这脑袋一天比一天狂燥不安?告诉我是不是快死了?或者我应该去自杀?”短暂的清醒之后,姚家骏又陷入了一种狂燥。
赵姨端着装着点心的托盘走了过来,听到姚家骏的话她怔愣了一下,她感觉右眼跳得更历害了。
“不,董事长,你会好的。”肖心避开姚家骏的目光。
“其实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姚家骏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肖心,突然一阵强烈的哮喘让姚家骏透不过气来,他的脸憋得紫红。
肖心把杯子里的药都喂到姚家骏的嘴里,姚家骏不情愿地吞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怪异,
“我推你到花园透透气,”肖心推着姚家骏来到别墅的花园,好一会,姚家骏才缓过气来,在药效的作用下,他的头朝一边微微歪着,一副迷糊的状态。
一阵风吹来,挂在客厅窗口的一串贝壳风铃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音。
姚家骏睁开眼睛看着窗口上的贝壳风铃,微微地皱起眉头。这时,赵姨走过来告诉姚家骏一个好消息,“董事长,灵儿小姐刚才来电话说她得了‘新人杯’绘画一等奖。”
姚家骏听后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只风铃,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风停了,摇曳的贝壳也停下了碰撞的铃声。
好一会,姚家骏才返过神来。
“你说什么?”
“好消息,董事长,”赵姨对他重复了一遍,“你的继女唐灵儿小姐让我告诉你她在‘新人杯’画展中获得了一等奖。”
“哦,”姚家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肖心又倒了半杯药剂过来,姚家骏接过杯子,目光突然定格在肖心的眼睛上,有好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眼里变幻着错综复杂的光亮,只见他一脸幻觉地发出一阵谵语:“我看到了,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肖心本能地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眼神,很清澈,你的眼睛,兰色的……水,海水……”姚家骏说着说着手里的杯子一歪,褐色的止咳药剂洒落在一旁的花草上。
米琪朝着正在给花浇水的赵姨跑去,在赵姨面前,有一小块刚被平整过的地。
“赵姨,”姚家骏看着那块平整的土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怎么回事,那上面种的夜来香呢?”
“不是你前天让我把它挖掉的吗?”赵姨回头看着姚家骏。
“你胡说什么?”姚家骏的神情是狂燥不安的,“我什么时候让你挖掉的?”
“是有这回事,你说那花的味道太浓了,呛得你受不了。”肖心轻声附和着赵姨的话。
“见鬼了,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姚家骏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此刻他看上去即清醒又恍惚……
此刻,在“金瑞啤酒行”的公司里,乔守道正在他的办公室忙碌着。西装革履的乔守道一副英俊小生的风范,举手投足都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感觉,身为“金瑞啤酒行”策划部经理,他即有着很强的业务能力,又不乏做人的城府。在得到白紫君的特别关照后,他不但得到了业务上的重用,还从姚野的手里赢得了白紫君爱女唐灵儿的爱情,这意味着他将取代姚野作为啤酒行接班人的地位。当下正是他人生中可谓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一天临近中午,乔守道接到参加全省“新人杯”画展的恋人唐灵儿挂来的电话,他激动不已。唐灵儿告诉他,自己的一幅画在首届‘新人杯’大奖赛获得一等奖。
“太棒了!祝贺你,灵儿,告诉我你在哪?我要好好地为你庆祝一下,就现在,我们一块吃午饭。”
“恐怕不行,我在展馆,一会要举行记者新闻发布会,下午还得到海滨度假村参加颁奖仪式。”
“那就今晚,等你领奖回来。”乔守道挂刚断电话,一个眼里闪着猫一样幽光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你好呵,乔经理。”她提着公文包往乔守道面前一站,“在和谁打电话呵,那么甜密?”
眼前的女子是啤酒行的法律顾问向红,24岁的她周身透着迷人的妖媚,眼里透着女人少有的精明。
“坐,向小姐。”
“恭喜你呵,”向红对乔守道眨了一下眼睛,“刚听白总通报了喜讯,明天她要为她的画家千金举行生日宴会,最最重要的是,”她把身子贴向了乔守道,“听说她要在生日宴上为你们举行订婚仪式呢。”她把嘴巴贴在乔守道的耳朵上,“告诉我,成为千万豪门家族的一员,你是什么感觉?”
原来,向红刚从白紫君的办公室出来,这些日子,她频繁出入白紫君的办公室,作为啤酒行的法律顾问,向红平时来的次数并不多,这让乔守道多少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他竭力作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对向红回报了礼节性的一笑,“谢谢,能娶到唐灵儿这样的姑娘的确是我的福气。”
向红是唐灵儿的好朋友,她们之间无话不谈。但乔守道能觉察到,向红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尤其在唐灵儿不在场的时候,向红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在对传递暧昧,这让乔守道多少感到不自在。
“是吗?”向红的目光久久地盯着乔守道的眼睛,发出的笑声有些怪异。
“难道不是吗?你是灵儿的好朋友,哦,对了,她刚在首届‘新人杯’画展中获得了一等奖。”乔守道避开向红的眼睛。
“真是喜事连连呵,娶上这么一位即有才气又拥有万贯家产的姑娘当妻子,你一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走运的男人了,”她看着乔守道眯着猫一样幽光的眼睛,“我在想,这会你一定在想有一天这‘金瑞啤酒行’继承人的宝座是属于你的——对吗?”
“你不会在暗示我这是白总的意思吧?”乔守道的眼里掠过一丝敏感的光亮,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能量不一般。
向红却在此时卖起了关子,“我只是白总聘请的法律顾问,我只做我职业范围内的事,”她拍了拍手里的公文包,“签署我的客户赋予她家族里每个成员的权力和利益分配。”
乔守道从向红的话中有话预感到了什么,他瞥了一眼向红手里的公文包,极力掩饰着内心强烈的呯跳,“你不会是在说订婚意味着我进入了‘金源啤酒行’的董事会?”
乔守道的反应逃不过向红的目光,她耸耸肩膀狡黠地一笑,“你似乎更在意的是权力—我没说错吧?”
“爱情并不排斥权力——这两者的结合会使之更加完美与牢固——难道不是吗?”乔守道知道向红看穿了他的心思,此刻他反倒显得平静了。
“嗯,我想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我是说女人更在乎的是爱。”向红并不直接回答乔守道的问题。
一阵对视,乔守道对向红露出迷人的一笑,向红的心里一颤,她最受不了就是乔守道那充满男性魅力的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乔守道为向红倒了一杯茶。
向红轻抿了一口,眼着乔守道的眼睛。
“你说的是进入董事会——成为‘金瑞啤酒行’董事?”向红有意地停顿了一下,“从法律上来说它构成了这一事实要件。”
乔守道听后表情些许失落,“这么说并未构成法律事实?”
向红感觉到了乔守道的失落,她坏坏地一笑,“但不管怎么说,从明天起你就是白总的准女婿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我就应该先谢谢你了。”乔守道向向红伸出手。
“不敢当,”向红没有去握,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上的公文包,“我想谢字就先免了吧。”
“为什么?”乔守道收回了手。
“也许你太不了解律师这行当了。”
“什么意思你?”乔守道感觉到向红话中有话。
“事无定事,”向红耸了耸肩,“知道吗,总经理,节外生枝造就了律师这一职业。”
“到底是律师,说起话来让人怎么解读都充满了诡辩。”乔守道不想让向红看出他的内心担忧和莫名的不安。
“哈哈哈,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律师的真理从来就是建立在诡辩这一学说之上的。”向红整了一下从脖子上滑落下来的白色围巾,这条围巾上绣有一朵紫色的曼陀罗花,“祝你走运!”
“你的围巾很漂亮。”
“是白总刚刚送给我的,”向红的笑闪闪幽幽地,像一只戏耗子的猫,“白总是想把她的曼陀罗情结传染给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说完,她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乔守道胸前的领带夹,那上面的图案也是一朵紫色的曼陀罗花。
乔守道感觉到了,他告诉向红,这领带夹是上个月生日时白紫君送给他的礼物。
“知道吗,白总是我所见到的最不同凡响的女人,你也一样。”向红说完冲着乔守道鬼魅地一笑,然后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