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
2009年12月25日中雪
雪花如同鹅毛般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坠落在凡间,在那天未来临之前,我从未感知过原来轻如鹅毛般的雪花在脸上是如此的刺痛,原来会下雪的圣诞是会痛的。。。。。。
你体会过什么样的痛,被刺扎了手的痛?被一群人打耳光的痛?还是躺在冰冷的雪地中的阵痛?亦或是从小腹部传来阵阵如同刀绞的疼痛?还有什么呢?哦,对了,还有躺在手术台上被冰冷的足以冻死人的手术器械划过子宫的绝望痛呢?一定会有人体会过这其中的某一种痛吧。好巧啊,我也是,而且,我体会过这些所有的疼痛。告诉你个秘密吧,这些疼痛,我是在同一天体会到的。如果你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想说,还可以,一时半会死不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比这更痛的我都体会过,想知道是什么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杨离开了我,那个曾经说爱我爱的不得了的杨帆离开了我罢了,心如刀割的痛比身体发肤所受到的痛更难受。。。。。
我记得那一天的大街小巷里都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气息,家人,情侣,朋友,都各自送着祝福,商场门口的圣诞老公公在不断的为路过的小朋友送着小礼物,其中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呆萌呆萌的问着旁边的妈妈:“圣诞老公公不是只有一个吗?为什么这么多啊?”圣诞老公公有些笨拙的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小朋友问的问题,该如何向他解释这是成人世界的营销模式,才会产生无数个圣诞老公公。
世界依旧是本来的模样,街头的情侣甜蜜的互动着,家人相亲相爱着,朋友间还是那样的讲着哥们义气,姐妹情谊。
此时此刻的我孤零零的在寻找着帆,我不是孤零零的,我是带着我的孩子,我和帆的孩子去找我们的帆。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我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我要告诉帆我爱他,我愿意为他生出这个孩子,只要他愿意。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冲进男生公寓,我知道他很少在学校住,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我一定要找到他.
一进到男生公寓,铺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酸臭,像是发了霉的臭鸡蛋般,把厚厚的羽绒服裹在头上,祈祷着舍管大爷千万不要发现,穿过众多衣衫不洁的男生,闯进烂熟于心的一个宿舍号,忘记了礼貌的和他的朋友打招呼,忽略那些不雅的正在播放的视屏,选择性失聪的略过那些淫荡的AV女主的呻吟,所有的节奏都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所打断,他们的惊慌失措和各种略带挑衅的眼神使我的双眼更加灼灼般烧灼,“杨帆,在不在?“
一时间慌了的男生没有一个人回答我这个突如其来的质问,不知过了多久
“没有,我们也好久没有见过.........“还未等对方说完,我便很不礼貌的离开了那个至今都让我讨厌的地方.
我像一个受惊了般的雏鸟,到处横冲直撞,嘴唇有些被冻得紫绀,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更容易手脚冰凉,在雪地里不知走了多久,忘记了时间,我只知道,大街上的人们都变少了,没有节日的热闹,残留了一地狂欢过后的狼藉,跌跌撞撞,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强大的信念,我一定要找到杨帆,我知道他一定在他的那个别墅里,我知道那里是他最后的基地,躲避我的一个基地,可是我该如何进去,没有身份,别说门卫不放我进去,就连那些巡逻狼狗也会把我咬个半死吧,
可是当一个人的信念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们总会突破重重难关,绕着别墅小区外围的一圈饶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矮小的bug,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双手被划成什么德行,我只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里面不远处。
我知道这些攀爬与跳跃会让我的下腹及其的不舒服,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坚强的,他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灯光通明的别墅里是那么的金币辉煌,耀眼到至今都害怕特别亮的地方,屋内的全透明玻璃让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不爱我了,你问我怎么知道,如果他爱我怎么可能让那个女人坐在他的腿上,如果还爱我,怎么还一脸享受的**的那个女人,如果还爱我,为什么他明明看到在屋外的我被门卫谩骂和驱逐,他不光毫不关心,还告诉门卫以后不准再放我进来。从看见我的那一刻一起,他便从未正眼瞧过我,哪怕,我恳求着和他单独谈话,他都未曾心软。
一个人走在午夜的街头,说好的中雪呢?似乎不知何时竟然转成了漫天大雪,忘记了擦掉脸上的泪水,泪水就那样被冰冻在脸上,我想记住那一刻的刺痛,钻心的刺痛,阵阵从小腹间传来,我知道孩子在呼唤我,放心我不会不要你,你的父亲不要你,我会要你,我会慢慢抚养你长大,隔着衣服抚摸的小腹,孩子像是听到我的爱抚,不再那么的疼痛了。
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个模糊的月亮,这样的场景月亮一定看过无数场了吧
眼前模糊的月色,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全黑色,冰冷的夜,冰冷的雪地,不知被哪里来的一股强大的力量绊倒在地上,重重的摔在地上,忘记头脑中嗡嗡嗡的鸣笛声,我只知道被无数双脚踹向小腹,毫无防备,拼命挣扎,只听到上方不断的传来戏虐的声音,一双手从脑后伸来,偶然看到一丝光亮,眼睛又被罩住了,那一夜,脸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个巴掌,只知道打到我没有知觉,打到耳朵连嗡嗡的声音都没有了,打到下腹部一股热流满了出来,染红了雪,知道了那一年的圣诞是会下血的。我知道我已经无力挽回,那我还挣扎着什么呢?
。。。。。。。。。。。。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看到几个带着帽子的人,围着我,拔着我的眼皮,还传来滴滴的声音,小腹的疼痛一直伴着我,
“给麻药”一声沉稳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我不要麻药。。。。。“嗓子沙哑的我,努力的伸出手,挡在我的嘴和鼻子上,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幸运的躺在了手术台上,”求求你们,我不需要麻药,“我像医学院尸体库里的尸体一般,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那股凉意至今记得,被医生们围着的我如同当年我们医学生做小白兔的实验一样,我知道只有麻醉,我才不会那么痛苦,而且我知道很有可能我的孩子保不住了,但是。。。。我只是想记住此刻的疼痛。。。。想要彻彻底底的记住那个人带给我所有的疼痛。。。。
”孩子,不给麻药,你会很疼的,你会疼的晕过去的,“善良的麻醉师担忧着还有些许意识的我。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挺过去,求求你,再疼的我都体会过了“
医生间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我只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我,求求你们,让我最后一次感受我的孩子‘
没有流泪,泪都流干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去伤心难过的。
直到被撕裂般的剧痛从下腹腔间传来,”啊’,我想此刻的我一定是面部狰狞的像个魔鬼一般吧,不知名的液体从我的鼻腔,口腔中淌了出来,我知道,从今以后或许就真的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不知道为何,我没有伤心,反而很开心,很开心,我的孩子没有来这个冰冷的世界受苦,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冷血无情和可怕,他不用体会人间的各种苦楚,他是幸运的。
被他们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第一次觉得医院的长廊是那么的悠长,看着长廊的天花板,如同走马观灯般从我的面前流过,从我与帆相识的一开始,相恋,相知,矛盾,分手,别离,一幕幕从眼前晃过,我知道我们从此结束,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