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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凌小火(上)

在世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山脉。

就像世间大多数山川水系的名字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一般,这座山脉的名称也是无从考证。大概只是某时,某个人这样叫了它,大家就都这样称呼它了。

卧龙山脉,听起来好像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但其实不然。此地距离人烟繁茂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遥远,因此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也只有一些四方游历,见多识广的人,才会在和其余人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不经意的提起一两句。

卧龙山脉的边缘处坐落着一个小镇。

其实,因处地偏僻,来往的人也少。小镇虽然各种建筑设施也都齐全,但里面所住之人,也大多都是些土生土长,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的人。所以说虽说是个小镇,其人容量甚至还比不过人烟稠密之处的一个村落。

有句老话叫“靠山吃山”,这小镇里的人也是不例外。

由于小镇甚至就坐落在卧龙山山脉的外沿,已经可以算是山脉里了。所以小镇里的人也大多数都是靠打猎为生,可算是名副其实的“靠山吃山”。

但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据一些镇上的老人所说,小镇的历史悠久到几乎和卧龙山脉持平,但却依然只有这寥寥的不到一个村落的人。

但奇怪的是,尽管与外界接触的极少,这个小镇里的人却几乎没有想要走出去或者想一些办法让小镇变得繁荣起来之类的想法。小镇里的人都只是安安心心的过着日子,对外物的追求,非常之平淡。

再加上平时很少有外人能走的进有没有人愿意走进这“穷乡僻壤”之处,这座小镇,简直都可以称作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但就在这一个月,这个“世外桃源”,忽然间就变得不像“世外桃源了”!

无数身怀幻想,或为年老,或为年轻的人们,自世界的四面八方涌来,涌进这卧龙山脉的地界!

他们之中,有习武修行的武者,有行走江湖的算术神棍,有高人、王公贵族……更多的,则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他们都只为一个目的!!

……

夕阳西垂之际,古道上已没有行人了,明日便是仙人选徒的日子。

卧龙小镇地处卧龙山脉的外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三面环山。与外界相连的,也只有一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出现、也没人知道是什么人修建的古道。

交通闭塞,这也就是卧龙小镇人烟稀少的一个原因。

但不管到达卧龙小镇的路有多难走,一路上有多么崎岖,还是有着数无胜数的人儿们,或早或晚的赶到了此处,或在小镇里住下等待,或者直接在山脉里扎营。而那些没有来到的,估计也就会迟了。

忽然,古道之上,夕阳下一个被拉得极长的人影慢慢出现。一摇一晃的朝着卧龙小镇的方向走去。

借着尚还有余亮的夕阳,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少年。

少年清瘦的体型,略微偏高的身材,面容清秀。他的面容还尚显稚嫩,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稚嫩的脸庞,嘴唇上方还有些浅浅的绒毛。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前一进间,周身自然的散发着一股极其特别的气息,让人会忍不住与之亲近。

少年名为凌小火,年方十六。

见着前方不远处的小镇,他的神色此时也是显得有些略微激动,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这是他这一个月连日赶路来,第一次如此接近有人类生活的地方而不用远远避开。

虽然对人类的社会他也并不陌生,已经从书卷的记载上了解了太多太多,而且再赶来卧龙山的路途上,也对单个的一些人有了一些交流,但却终究没有真正接触过人类的聚集地……

这个唤做凌小火的少年的经历其实还是蛮特别的——至少与一般人颇为不同。

自记事以来一直到现在,他的全部记忆就是一片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山林,十几年都没有多大变化的小山谷以及山谷内的一座简单的草庐。

山谷里也有些野果野食,所以吃食并不是问题。

他的整个世界里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他的师傅。其实说实话,他对自己,对师傅,甚至于对这个世界,都是不了解的……

更甚至,一个月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

一个月前,无名的山谷内。

草庐里的一个角落里,一张简陋的竹板床上,少年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盘坐在一旁的,是一位老者。一头白发,甚至,连眉毛,胡子都是白色的。白胡子很长,被打了个结,垂到了胸前。

“醒了就去洗漱吧。”老者开口。

“哦。”

少年应了一声,利索的爬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过了半晌,少年再回来时,老者也已经起身了,正站在草庐的窗边,眺望着窗外已经望了十几年的景色。

窗边有晨风轻轻吹过,拂动老者的发须。不知为何,今天,少年望向老者的身影,突然从这个相伴了他从小到大十六年的老头身上,看出了一股子萧瑟的味道.

“师傅,您怎么了?”原来老者就是这少年的师傅。

“嗯?没事。”老者转过身来,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显得意气风发的少年。

看来,是时候了啊……

老者轻轻一叹,自袖中摸出一页书纸来,递给少年。

少年很平静的接了过来,拿在手上。

双目一扫。果然,还是这种很奇怪的文字。

自少年五岁以来,每天早晨,老者都会拿出一张不知来从何处的纸来交与他来背诵。纸张上写满了一些他看不懂的金色字符,神秘无比。粗略的算来,到了现在,已经有了十年罢。少年也早已记不清他已背诵了多少页这样的纸张。

说来也怪,少年虽然不太懂这纸张之上所记字符所代表的含义,但却是天生就会阅读,也就是会自动的念出来。只是背诵起来却有些难度。

因此,在少年第一次背诵之时,把那张写满了神秘的字符的书纸放下,向师傅说他已经背好了。

老者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让他继续背下去。甚至都没有来检查他背诵的情况。

少年虽大为不解,但毕竟是心虚,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背诵下去。

而当他真正的把书纸上的字符都背诵的倒背如流时,他才知道了为什么师傅什么都没做就一眼拆穿了自己的谎言。

一旦他彻彻底底的将那书纸上的神秘金色字符背会后,纸页上的金字符就会化作点点的金色光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同时,纸张也会飞散,仿佛蒸发了一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一旦他有哪怕一点点的生疏的地方,纸张和金色字符都不会有任何异动。

少年很好奇,曾不止一次的询问过老者,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神奇的反应。可每一次,老者都是笑而不答。

如此一来,少年也就不在多问什么。也都已习惯了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诵纸张上的金色字符。

这种金色字符真的是很难背诵,少年刚开始时,几乎是强行逼迫自己坚持,不断的大声诵读出来,然后再慢慢的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记忆。

或许是其年龄的增大,又或许是少年找到了背诵这种字符的诀窍。彻底的背诵一页书纸上的字符所需要的时间也由最初的一天,甚至两天,慢慢减少到了不足半天。

背诵完字符之后,老者就不会要求少年再去做什么事了。但通常老者会在少年的要求下指导少年练练内功,打打拳,修习一些有些奇怪而且和他通过书本里了解的剑法完全不同的剑技。

一般情况下,少年每天都会有空闲的时间,这些空闲的时间他通常都会用来翻看老者的书籍。

他也很好奇老者到底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书籍,他看了近十年都没有看完。

而且那些书籍的内容,简直可以说是星罗万象,几乎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在那些书籍中查询找到。少年因此也懂得了很多,完全没有一般不与外世接触的人太过天真,什么都不懂的问题……

少年接过了那张上面密布着金色字符的纸张,就走到了庐外,大声背诵了起来。

他在屋外当然注意不到,屋内的老者,望向少年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丝不舍,只不过很快,这丝不舍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老者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而后,自信封中拿出一张雪白的信纸,坐在了桌前。随手拿过旁边竹桌上的墨笔,开始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少年兴冲冲的推开了草庐的门,目光习惯性的望向窗边

“师傅,师傅,我今日又进步了许多,只花了两个时辰就把它背会了!”

少年很高兴,因为老者说过,花的时间越少,就说明少年的能力越强大。今天他只花了两个时辰就全部背会,比昨日少了近半个时辰,他又怎能不兴奋?

少年的目光急切的寻找老者的身影,期望能得到老者的一句回应。但今天与以往的十几年的无数次不同,这一次,在少年的视野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其中。

“师傅……”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少年的这声呼叫显得有些微弱,有些颤抖。

竹床上,老者盘坐的身影,一动不动。

“师傅?”少年慢慢走向床边,小心翼翼的出声。

没有回应。

“师傅!”少年收回了放在老者鼻下的手指,几乎要哭出声来。

师傅,死了!

……

少年在草庐里呆坐了一夜,第二天,在草庐外挖了个大坑,埋葬了老者。

回草庐整理东西时,少年在书桌上发现了那封信。

再后来…

少年站在谷口,身后,是一团冲天的火影。

他转过身去,最后看了一眼被火焰吞噬着化为灰烬的草庐,轻吐出一口气。再转过了身时,眼神之中,一种叫做不舍的东西,正在缓缓的消散。

望向了突然出现在脚下的延伸至远方的小路,那平静之中却又多出来了点点波澜。

一月之内到达卧龙山脉!

未到达之前不得与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从今天开始,我的名字,叫凌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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