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韩景潇正端坐家中,看着面前的一碗药发呆。
正在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下人,恭敬地道:“大人,今日陈金、柴绍平两位将军皆被弹劾,如今这两位正在家中反省,陛下罚了他们半年的俸禄,叫他们看管好家中子弟。”
韩景潇“哦”了一声,又问:“什么罪名?”
“昨日张翰林和王学士与一众读书人在醉霄楼聚会,陈将军家的二公子和柴将军家的小儿子醉闯醉霄楼,张翰林说了两人几句,双方就打起来了。”
“张翰林说话一向不大好听,怕是没有你说的这么轻省。”韩景潇轻笑一声,暗说吕正风办事还挺在行的。
其实京中达官子弟家的儿子惹事的不少,可是闹到朝堂上的还真不多,一来文武之间相互敌视,二来这张翰林交友颇多,打了他被弹劾自然是跑不了的。
只是,还不够啊。
他笑了笑,暗自揣度,“如今是在家中反省吗?也好,可以反省得更久一些,等到出来的时候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韩景潇取出一张舆图,看向地图的西北方向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地点,若有所思地在那里点了点,思索良久之后,豁然抬头,“去请宋子玉过府来。”
下人领命而去,韩景潇看了一眼已经冷掉的药,端起来一口喝下。
果然很腥很黏很苦很难喝,又狠狠地灌下一杯水这才好受了许多。
没过多久,宋子玉就过来了,看他的样子像是刚刚从睡梦中叫醒的样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样子你还没睡醒是吧?昨天晚上去哪里了?”韩景潇淡淡地道。
宋子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坐直了身子,说:“有事,半夜里才回去呢。”
“我看你是闲的。”韩景潇冷冷地道:“好好的家不待,偏偏要出去……”说到一半,他也说不下去了,毕竟是宋子玉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过问。
宋子玉苦恼地低了头,说道:“其实我出去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听听曲,后来不想回家就在外面转悠了半宿。她……她要是懂点事,我也不至于。”
“转悠半宿?你怎么没被抓进去呢?”韩景潇冷笑一声,也不说这事了,转而道:“西胡那边一直不太安生,将来我们要对北边用兵,不把那里解决了不行。你认为呢?”
宋子玉听到这里神色也凝重了,喝了一大口茶提神,无比郑重地看着韩景潇,“用兵可不是小事,这一来辎重、马匹、兵卒、各种开销都不是小数,再说,我看朝中很多人都不想打了,他们恐怕会千方百计地阻拦。”
“若是已经打起来了他们就算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你想……”宋子玉站了起来,“这可是大罪!”
韩景潇道:“我又没说是我方先出手,那个地方一向是汉胡杂居,矛盾摩擦不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就算没有矛盾,不是也可以制造吗?”
说着,他又叹息一声,“子玉,我也不想的,如今陛下越发老迈,若是太子登基,你认为我们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那黄口小儿以为抱着几句经史圣言就可以让四海臣服,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
“若是太平时,他会是个好皇帝,我信,但是眼下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现在不出手,等到他把这个国家弄得腐朽不堪了,别人还会傻傻地跟他谈道义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