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明绣掩袖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小的时候,师父每年都会给我做一个公鸡灯,他说那会保佑小孩子一年都无病无灾。他做的灯可丑了,有一次我说那是一只闹过鸡瘟的,师父还很生气。”
说到这里,明绣就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流,她抬手去擦,却怎么样都擦不完。
韩景潇叹息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公鸡灯就要扔掉,明绣赶忙止住,抢过来护着,“你干什么?”
“如果它让你想起了伤心事,那还不如扔掉。”
明绣摇摇头,“不是的,那些都是很美好的回忆,是我和师父最美好的回忆了。谢谢你,韩将军。今天让你看见我哭,真是让你见笑了。”
韩景潇抿了抿唇,慢慢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地拨开拥挤的人群,明绣就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金陵也有一条大河,岸边的坡地上遍植官柳,一棵棵树干上都绑了灯。此时岸边聚集了不少少男少年,他们怀抱着水灯,小心翼翼地推到水面上,看着那灯越漂越远。无数的河灯汇聚到一起,渐渐地就将整条河映照成了火红的灯河。
“听说玲珑公主自那日从将军府离开之后每夜就睡不着觉,身上还起了一些奇怪的疹子。”韩景潇突然说道。
明绣本来是在看别人放河灯的,突然听到这话,原本愉悦的心情不知怎的就低落了下来,先前的好心情顿时就没有了。
“韩将军是在怪我吗?”她的语气很淡很淡,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的疏离淡漠。
她看着浩瀚的灯海,目光又飘向远处缥缈的夜空。
“公主是天上的明月,光华无限,连星星都黯然失色。我明绣不过是这灯海中起起伏伏的河灯一盏,只要一个浪花就能熄灭。将军为了公主向我问罪也是应该的。”
韩景潇暗道自己不会说话,看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忽然绞痛,“不是的,公主是明月又如何。明绣可知,在别人眼里,也是独一无二的明珠。”
明绣呆了呆,一偏头就对上韩景潇炙热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有种魔力,轻易地就将人的心神吸进去。
明绣心头有种微微荡起的情绪,让人心慌,别过头去,目光落在两个从身旁跑过去的少女身上,“你不怪我?”
“我只是问问,哪里有怪罪你的意思?况且她实在过于跋扈,受点苦也是应该的。”韩景潇想了想,又忙道:“我只把她当妹妹。”
明绣嗤笑,往前疾走,掩饰心头的异样和烦闷,“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朝前快步走着,韩景潇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讷讷不能言,想了好多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话来,此时正后悔不已,暗道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干嘛偏偏要说出来惹不痛快呢!
心里已经将自己唾骂千遍,奈何还是想不到说辞,只能沉默地跟在明绣的身后。